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宋如是苦思冥想了几日,想出了数十个办法,又从中精炼出了十数个勉强可以操作的,最终被她郑重其事提上日程的方法仅有三个。
可惜可叹的是宋如是还未用上这三个办法其中的一个,那小娘子竟然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
这一日春花正坐在院子里面,一边晒暖,一边绣花,突地一声,院门被人拍的山响,吓得春花,扎错了针,看见了血,扔掉了银针,丢掉了绣棚。
春花一见血,身上一凉一热,心中一急一怒,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开了院门。
朱门一开,门口立着个黑脸的小娘子,这小娘子面色之黑比之春花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春花慢条斯理掏出帕子,慢慢悠悠的擦起了手上沁出的血珠子。春花专心致志的模样就像是于春光明媚之下赏花,夏雨纷纷之中赏雨,秋风飒飒之间赏月,冬雪漫漫之地赏雪。
春花这模样成功的惹怒了门口立着的黑脸娘子,她清了清喉咙,气鼓鼓的大声说道:“找了个不着四六的小丫头出来开门,这就是你家主子的待客之道?”
春花面色自若,又细细擦拭了一遍手指,确认了整个手上再无一丝血痕的,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慢条斯理道:“对付不着四六的客人,自然就需要不着四六的丫头,这才是正经的待客之道。”
“不着四六的客人?你莫不是再说我?”黑脸小娘子叉腰问道。
“谁说奴婢是不着四六的丫头,谁便是不着四六的客人。老话儿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你这样的客人自然只能配奴婢这样的丫头。”春花有条不紊收好了帕子,而后慢条斯理道。
黑脸小娘子气得恨不能立时上前,狠狠地抽春花几个耳光,奈何自持身份,总不能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但是她心中有气,若不发泄出来,堵在心头,实在不痛快,于是她冷飕飕的唆了春花一眼,而后冷声冷气道:“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这话我从未听说过,我只听说过有其主必有其仆,定然是你家主子不着四六,所以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让你这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学成了这般不着四六的模样。”
春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了胸口子这口浊气,她定定的看着黑脸小娘子,而后蹲身行了一礼,口中清晰的说道:“是奴婢错看了娘子,多谢娘子教导。”
黑脸娘子一个诧异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虽然可恶,但也不是不可救药之人,你若是跟了我,我定然将你调教成谨言慎行,知书达理,讷言敏行的好丫头。”
“所谓一仆二主的道理奴婢还是懂得的,所以多谢娘子抬举。”春花一脸恭谨道。
黑脸小娘子得意之余,不免自满道:“待会儿瞧见你家主子,我可要好好教教她,如何调教小丫头才行。”
春花嘴角一翘,脸带狡黠道:“奴婢感念姑娘教会了奴婢何为喧宾夺主。奴婢之前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会有如此不懂礼数的客人,直到如今瞧见了姑娘,奴婢这才明白,原来还真有这般不懂礼数的客人,转而做出这般喧宾夺主的事情来。”
黑脸娘子闻言,面色更黑,她身上原本穿着件杏色的雨丝缎袄子,下穿粉桃色烟笼裙,头戴蝴蝶琉璃步摇,说话间显得极为俏丽可爱。
如今面色一黑,她身上的俏丽可爱之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怒火。
黑脸娘子,怒声说道:“不知礼数,我瞧你这丫头才是不知礼数,喧宾夺主,谁是宾?谁是主?莫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胆敢在我面前自称主人?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晓惹我生气的后果?你可知晓,即便是你家主子站在面前,也不敢如此跟我说话……”
黑脸娘子话未说完,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面前只有一道关的严严实实的朱色木门。
原来她刚才说话间,那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的关上了门,并且把她关到了门外,简直是生可忍,孰不可忍,黑脸娘子抬脚狠狠踢向朱门,她一边踢还一边喊:“你这不知礼数的丫头,快些开门,若是你再不开门,我就找人来屠你九族!”
春花隔着一道木门,笑嘻嘻的说道:“奴婢全家上下就只剩下奴婢一个人了。姑娘若是当真要屠,也只能屠奴婢一人。并且姑娘还要仔细看着,看我家娘子是否同意,若是姑娘过不了我家娘子那一关,只怕姑娘就要白忙活一场了。”
黑脸娘子听到这话更是生气,她攥紧了拳头,高声嚷道:“你这该死的丫头,竟然敢如此对我,看我待会儿如何收拾你。”
“奴婢就在院子里面等着,若是姑娘今日收拾不了奴婢,奴婢就当是姑娘食言了。”春花的声音带着笑意慢悠悠的从门里传了出来。
黑脸小娘子狠狠跺了跺脚,要说就此离开,她实在不甘心,但又苦于一时三刻进不了门,只气的嘟嘴叉腰立在门口。
且说一墙之隔,朱门内的春花,一脸的得意畅快,她屏息静气地附耳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黑脸娘子又是跺脚又是气闷的声音,她心中更是舒畅极了。
而门外的小娘子越想越气,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正要敲门,突地背后有人低声说道:“姑娘莫不是上门寻人?”
小娘子被唬了一跳,急转回身,正瞧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这人身穿褐色长袍,下巴上蓄着一缕羊角胡,如今正手抚着颔下的胡须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