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去的急,回来的也快,茹云姨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桃儿便匆匆而归。
桃儿进了屋子也不说话,只期期艾艾的看着茹云姨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茹云姨娘回过神来,瞧见桃儿这般神色,开口问道:“桃儿,你可瞧见老爷去了哪里?”
桃儿垂着眼眸,抿着嘴巴,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瞧见老爷……去了正房……”
茹云姨娘心中起疑,老爷若是仅仅去了正房,桃儿何必如此恐慌?瞧着桃儿的模样,若是不吓唬她一下,只怕她仍旧不肯说,于是茹云姨娘不动声色道:“桃儿,你还是实话实说罢,因为我已猜到了……”
“姨娘,你猜到了?”桃儿吃惊道。
茹云姨娘装出心事重重的模样,点了点,惆怅道:“老爷可是打算宿在夫人那里?”
桃儿点头道:“奴婢眼瞧着老爷进了厢房……过了不久……有个模样极为俊俏的小丫头进了正房……奴婢临走之时……那丫头还未出来……反倒是夫人像是有事的模样……匆匆出了正房……”
桃儿这话说的隐晦,茹云姨娘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清二白,她手脚冰凉,额头洇洇冒着冷汗,她紧紧抓着衣角,恨不能立时便昏过去。
茹云姨娘眼前发黑,她指甲用力掐着掌心,这才勉强回神道:“夫人掌管着刺史府后院诸事,自然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她去料理,至于那丫头……想来不过是个……端茶送水的……貌美丫头罢了……”
桃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张了张口,又揉了揉手心的帕子,之后抬眼看向茹云姨娘,待对上茹云姨娘的目光之后,她又一脸慌乱陡然收回目光,口中犹犹豫豫道:“那貌美丫头……奴婢之前……从未见过……而且……她并不是夫人近身伺候的丫头……”
茹云姨娘若不是手指使劲掐着掌心,只怕早已昏厥过去,她不愿相信,但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桃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茹云姨娘长舒一口气,甚至挤出了一道笑意出来,“桃儿你这丫头尽胡说,即便如此,也不会是在正房。没有哪家的夫人会如此纵容下人如此胡闹。”
桃儿心知茹云姨娘定然是全然信了自己的话,不然哪里说的出来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来。
桃儿打定了主意,抬头看着茹云姨娘,肯定的说道:“姨娘如今有孕,奴婢原不该说这些话的,但奴婢若是不说,姨娘永远也不会知晓此事。若是此事由外人来告诉姨娘,只怕姨娘心中更为难过,如此,还不如由奴婢来告诉姨娘,姨娘也好早作打算。”
茹云姨娘颤声说道:“那貌美丫头,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桃儿面上不忍,口中却一连串的说了出来,“奴婢离得远,所以并没有瞧见那丫头的模样,那丫头个子高挑,身量纤细,面容白皙瓜子脸,一双眼睛生得娇娇怯怯,颇为惹人怜爱,我瞧着那丫头的模样,颇有几分姨娘的风采。”
茹云姨娘心中慌乱,面上便再也蹦不住,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原来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我这才刚有了身孕,那边就备好了可以替代我的人。我如今怀有身孕,无法伺候老爷,待我生下孩儿,只怕老爷早就忘了我了。”茹云姨娘说到最后,声音当中俨然带了丝哭腔。
桃儿掏出帕子擦着眼泪,陪着茹云姨娘哀伤道:“姨娘莫要忧心,只要姨娘能够顺利产下小郎君,那么府中定然会有姨娘的一席之地。那丫头虽然生得貌美,但说来说去,不还是个爬床的丫头出身?若是老爷非要给她脸面,那她也不过是个暖床丫头罢了。”
这话虽然也有几分道理,无奈茹云姨娘根本就听不进去,她一脸失望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终于体会到了诗中之意。老爷走之前还说我是他心肝之人,如今看来,左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姨娘若是如此想那就想茬了。咱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姨娘的身体养好,无论眼前形势如何,待到生产那日,就是姨娘翻身之时。”杏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茹云姨娘抬头一看,原来杏儿早不知何时便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茶盏,对着茹云姨娘轻笑道:“姨娘尝尝我做的汤羹。”
茹云姨娘不自觉的接过杏儿手中的汝瓷喜鹊登枝瓷碗,玉色的瓷碗当中浸着香杏凝露蜜。
茹云姨娘反复拨动调羹,却并没有喝下去的yù_wàng,她紧缩烟眉,忧心忡忡,面上神色变幻,却始终不言不语。
杏儿狠狠瞪了桃儿一眼,而后上前宽慰道:“姨娘还是吃些东西吧,只当是为了腹中的小郎君。”
茹云姨娘这才叹声说到:“原先以为有了孩子之后,便可高枕无忧,如今我才发现,这所有的事情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我刚有了身孕,老爷身旁便有了新人,等到生产的时候,新人也该怀有身孕了,两厢比较之下,我早早便已输了。”
桃儿接口说道:“姨娘何必想那么许多,如今更重要的不是眼前之事吗?”
茹云姨娘转念一想,正是如此,她随手把手中瓷碗放在一旁,仓皇起身道:“我如今便要去问问老爷……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桃儿捏着拳头,义愤填膺道:“我陪姨娘一起去。”
杏色看见桃儿不仅不劝着姨娘,反倒是一味的火上浇油,于是开口怒道:“桃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姨娘如今情绪不稳,你便挑唆着姨娘去正房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