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动了……”人『潮』猛然向后涌去,本来站在中间的周墨又被人群带着向后涌去。
原本立在一旁的老『妇』人与中年『妇』人,两人悄无声息的对了一个眼神,而后中年『妇』人开嗓说道:“想来是小郎君魂兮归来,要来百草堂中讨个公道,?小郎君你今生走的不安稳,愿你来生能投胎到好人家里,平安喜乐的过一生,莫要再遇见这般无良无德的郎中了……”
老『妇』人悲戚哭道:“我的孙儿最是聪明伶俐,对我又极是孝顺,他不忍我每日辛苦,小小年纪便出去做活,每每发了工钱之后都会给老婆子买些东西,老婆子身上的这件袄子便是我孙儿买来送给我的,如今衣服尚在,人却早夭。杀千刀的郎中,你快还我孙儿命来。”
周墨暗恼老『妇』人心思歹毒,他趁着隐于众人当中空隙,捏着嗓子不阴不阳的说道:“若是当真心疼孙儿,又怎会让他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呢?你们瞧这孩子的一双脚丫『露』在外面,竟是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众人心思原本都在老『妇』人身上,如今听周墨提到孩子,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孩子一双赤脚『露』在外面,哪有什么鞋子。
老『妇』人一怔,倒是忘了这茬,她也算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节,她擦了一把眼泪,哀声说道:“我孙儿昨日病重,我一时焦急之下,竟是忘记了给他穿鞋,便直接背着孙儿出了门。从家里到百草堂老婆子楞是走了半个时辰,待到了百草堂的时候,老婆子背上的袄子早已湿透,但这些都无妨,只要我孙儿的病能够好起来,老婆子便是再辛苦些也是无妨。老婆子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我孙儿该活着,日后的日子那般漫长,我一人又该如何过呐……”
若不是老『妇』人是来打擂台的,周墨都忍不住要为老『妇』人的表演喝起彩来,如此精湛高明的应变能力便是周墨也自叹不如。
他好不容易才略微扭转了一些局面,又怎肯让老『妇』人重新得到大家的同情。
是已周墨暗搓搓的清了清嗓子,又不阴不阳的说道:“逝者已矣,必定一心求安,你如今不论青红皂白的就把孙儿的尸体一条破席子一卷,放在冰凉的地上,便是连鞋子也不肯为他置办一双,让他的魂魄不能安宁。午夜梦回之间你就不怕你那孙儿来寻你吗?”
周墨的话像是一拳重锤击打在了老『妇』人的胸口,她的面『色』一白,嘴唇颤抖,眼神蓦然变得恐惧起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什么人在胡言『乱』语,我孙儿……我孙儿……最是孝顺我,又怎会夜半时分……吓唬我,我孙儿与我最是亲近……所以我才要……为他讨上一个公道……”
刚才乍停的风突然又凭空而起,老『妇』人的后半句话便被寒风携着飞往更高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便陡然多了高亢的风声。
腊月里的风,平地而起,忽而高亢,忽而低沉。风声高亢时,像是有人尖着嗓子喊叫,风声低沉时,又像是有人在呜咽着哭泣。
众人被这风声听得心中发麻,数十人聚在一处,竟是除了风声,并无一丝旁的声音。
就在这时,厉风撕扯着卷起了半边草席,少年纤细瘦弱的脚踝显『露』出来,更为触目惊心的是脚踝上的伤痕。
少年细细的脚踝上布满了鞭痕,其中最为严重的一道鞭痕竟是把踝骨之上抽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老『妇』人尚且悲戚,尚且不知道已经悄然逆转的形式,她甩开嗓子,待要干嚎一声,却听到一声嗤笑声。这声音似是会传染一般,所有看向老『妇』人的眼神当中都突然失去了刚才的温度。
隐在人群当中的周墨,心下一松,再接再厉的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谎话说多了小心遭天谴。我劝你还是早些带孩子的尸首回去,寻上一道墓『穴』,让这苦命的孩子魂魄得安罢。”
“是谁?究竟是谁在胡言『乱』语?如今凶手安然无恙,这孩子的魂魄又怎会安心归位?”老『妇』人高声嚷道。
老『妇』人身旁的中年『妇』人,安抚的拍了拍老『妇』人的脊背,低头安慰了老『妇』人几句,这才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凶手不除,这孩子的魂魄如何安心。这孩子在百草堂瞧病结果赔上了『性』命,难道如今还要让这百草堂为祸相邻?”
“这孩子的死因成『迷』,你确定这孩子当真是百草堂中的郎中用『药』失误,这才导致这孩子失了『性』命?”周墨接口说道。
“这孩子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之后抽搐不止,不到一个时辰便咽了气,如此怎能与百草堂脱得了干系。这位壮士若是有心为百草堂打抱不平,还请壮士正大光明的出来与老婆子理论,莫要猫在人后,阴阳怪气的说话,不似大丈夫所为。”老『妇』人瞧着中年『妇』人不济事,只得自己出马,高声说道。
老『妇』人如此一说,周墨倒是更不能出去了,不然被人揭穿了百草堂抓『药』伙计的身份,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便都前功尽弃了。
周墨自然不会出去,但也并不耽误他捏着嗓子说话,“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便是去衙门里,老爷们升堂审案也是需要证据的,可不是你信口雌黄便能栽赃陷害的。你若是说自家孙儿是被郎中误诊而死,那也须拿出证据来。”
“老婆子自然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孙儿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