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的雄心壮志与春花的目眩神摇在雪化地开之后,“百草堂”开张之后,如同墙角里堆的高高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在一片阴影当中逐渐的消失不见,只余空气当中的一丝凉意。
天晴之后,西市当中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街道上有鲜衣怒马的大家公子,也有抄着手在街上匆匆而过的平头百姓;有坐着马车的大家闺秀,也有簪花敷粉的小家碧玉;有人穷,有人富;有人愁容满面,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来把热闹瞧,有人把人当热闹,所有的芸芸众生,所有的众生悲苦,如同画卷一般缓缓打开。画卷原是死物,一经打开,便有了生命,所有的悲欢喜乐便也有了由头。
百草堂并不在西市的主街上,而是开在西市靠着南边的背街上。
与百草堂相近的两家店铺,东面的那家开着一家蜡染店,西面的那家开着一家脂粉店。
因与主街一街之隔,客流量自是无法与之相比。但好在郎中的“百草堂”做的也不是靠着人流量来赚钱的买卖。
郎中自打成功的医治好了周墨之后,铺子里的生意便逐渐的好了起来。
这周墨为人也是奇怪的紧,你说平常的普通老百姓哪里有日日往医馆当中跑的?偏偏周墨就有这个习惯,他每日里无论寻个什么样的由头,总要来医馆当中走上一遭,仿佛不来上一趟就浑身不舒服一般。
周墨也是个有眼『色』的,他进了医馆之后,自然不会去打扰帮人看病的郎中,也不会打扰看着就一副暴脾气模样的石娘,更不会打扰整日里拿着算盘眼冒金光的春花。
那么,医馆当中的最后一个人便是周墨想要打扰的目标人选。壮士抓『药』的时候,周墨在打下手;壮士分『药』的时候,周墨在打下手;壮士拿纸包『药』的时候,周墨还在打下手。
被无端架空了打下手权利的石娘,自然是喜闻乐见。她索『性』把自己名下的活计全权的交接给了周墨。至于石娘自己,则堂而皇之的立在郎中身后陪着郎中给人瞧病。十天半月下来,石娘的医术也实现了从无到有,质的飞跃。偶尔也能故作深沉的为人请脉了。
“百草堂”中加上周墨,统共有五人。其余四人各得其所,自得其乐,唯有壮士一人,心中很是不痛快。壮士心中既然不大痛快,面上自然也就带出了几分不快出来。
春花从天气初晴的那日,偶然之间发现了壮士的一颗“浪子之心”后,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壮士的不痛快来源于那颗想要“自由飞翔”的心灵。
于是春花收敛神『色』,努力的做出了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试图从人文、环境、历史等各个方面打消壮士这颗“放『荡』不羁”的心灵。
换句话说就是春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给壮士讲了几个被自己润『色』过的小故事。类似于谁家的小郎君就是因为有着一颗想要“自由飞翔”的心灵,所以怀揣着梦想,仗剑走江湖去了。结果呢,自然是千般的凄惨,万般的悲凉。
那些个小郎君开头自然是不一而足,结果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悲惨。春花的意思也是极为简单明确,就是要把壮士这不切实际的梦想扼杀在摇篮当中。
怎奈壮士心中忧愁却并不是因为此事,两人鸡同鸭讲声情并茂了半天,完全不是在一个频道上面。
等到春花讲到第五个小故事的时候,壮士果断的装出了一副受教的模样,而后才暂时逃脱了春花的“虎口”。
之后的状况便非常简单明了了,壮士自忧愁他的,余下几人有的忙忙碌碌、有的暗送秋波、有的眉开眼笑、有的满面殷勤。
话说这满面殷勤之人,自然便是“百草堂”中新鲜出炉的由病患转为免费伙计的第一人周墨。
周墨生得仪表堂堂,身材匀称。每日里穿着一身重紫『色』的圆领澜衫,手执折扇,端的fēng_liú自在。
旁人的扇面上或是山水画面,或是名人字迹,若是fēng_liú些的再弄个美人仕女图之类的。
但周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的扇面上画着一个仗剑行天涯的侠士。
春花第一眼瞧见周墨的扇面时,心中登时一惊。脑海中当时就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思考。
春花思考了一日,也暗搓搓的观察了周墨一日,结果仍旧是不得要领。也不知是先有了壮士的“自由飞翔”之心,还是先有了周墨的“仗剑天涯”的扇面。
若是先有了壮士的“自由飞翔”之心,而后才有了周墨的扇面。那么周墨的这幅扇面便显得极其的“不单纯”。
但若是先有了周墨的扇面,后有了壮士的“自由飞翔”之心,那么只能说是周墨的扇面激发了壮士想要“自由飞翔”的心,那么事情自然变得简单通透了。
就这个先后的问题折磨了春花一日,之后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塌上的时候,春花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勉强的得出了周墨这人心里有病的结论。
你说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当,非要日日厮混在医馆当中,厮混在医馆也就罢了,偏偏要捡着小伙计的活计来做,不让做还着急,你说这是不是有病。
春花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想不通的问题,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给想通了。一旦想通之后,她便当场把这问题付诸脑后,再也不为此事烦扰。
既然想通了“扇面之事”,她也就心无烦扰一身轻松,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与周公相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