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看着小贼真诚的目光,当机立断的给了那小贼一掌,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这蠢货,我让你照镜子,是想让你看看你自己就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怎地好意思说旁人鬼鬼祟祟的?”
小贼平白无故挨了一掌,他倒也不恼,口中笑嘻嘻的说道:“大爷不愧是能当强盗的人,这心眼子就跟那树上挂着的马蜂窝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眼儿。”
穿云听得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他看着这小贼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想来一时走了歧途,本性倒也不坏。于是耐着性子说道:“你若真有这份保一方太平的心思,就不该当这人人喊打的小贼。无论是去做个什么,都好过这般见不得台面的小贼。”
“小的也不想的,只是小的一无所长,家里又有个八十岁的老娘,小人的老娘身有旧疾,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抓上一副药。那药里偏有一味人参,最是贵重。”
“大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心家里家外,哪样不要银子。小的也想去找个营生去做,但是月钱高一点的铺子,嫌弃小人模样丑陋形容猥琐,那三五个月钱的铺子,又顾不上小人的家业。所以小人这夜半三更,翻墙上梁,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贼言辞恳切,只把穿云当做了知心大哥。
穿云听后,沉默了一阵儿,方才伸手掴了小贼一掌,这一掌听着动静不小,但其实并不算疼,所以那小贼依旧笑嘻嘻的看着穿云,口中讨好道:“小的知道大爷这是为了小的好,但是小的既然入了祖师爷的门,也只好从一而终了。”
“从一而终,你倒是会用这些个名词。”穿云伸手欲打,那小贼不闪不躲,只缩着脖子,穿云一叹,也不再打他。
“小的听人说这女人家家的,嫁了人之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是该从一而终。所以小的既然入了祖师爷的门,自然也要从一而终。”小贼一本正经。
“你倒是又懂了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了?”穿云忍不住笑道。
“这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小的自小就明白。说起来不怕大爷笑话,小的之所以想多弄着银子,也是因为这个。”
“小的过完年就十八了,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但是小的家里条件不好,又有个生病的老娘,那老人家的娘子,谁能看得上小人?”
“所以小人这亲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小人倒是能够打上一辈子光棍,但是小人的老娘只有小人一根独苗,老人家心心念念的就是抱孙子。大爷你说,这小人便是为了老母亲,也该娶个婆娘回来。”小贼一口一个“大爷”,仿佛把那穿云当成了一等一的知心人。
穿云面上亦有动容之色,何况他这几日,日日在外奔波,身边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此番遇到了这推心置腹的小贼,他心中究竟起了恻隐之心,口中不由为那小贼出了主意,“我瞧着你的样貌倒也不算太差,我认识个掌柜的,她家里有个药堂,你若是当真要洗心革面,那就安安生生的在药堂做个跑腿的伙计。”
“先前肯定会有些辛苦,但是我瞧着你是个聪明好学的,等你学会了一技之长。无论是做个同事,或是相公,刀上,都是说得过去的。你若是做的好了,成了药堂里的掌柜的,到那时候莫说是你家老娘的药方子,便是连你家娘子临盆生产,这所有的方子药材,可不都是现成的?”穿云这一番话,可谓是全心全意为这小贼打算。
这小贼也是个知道好歹的,听到这话,一激动就要给穿云下跪。穿云急忙扶起小贼,口中又劝道:“你先莫要谢我,我不过是为你指了一条明路。成与不成全在你身上,你若是依旧改不了这小偷小摸的毛病,只怕那药堂你也呆不住。”
“大爷的大恩大德,小的实在无以为报。”小贼面上自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口中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有句话小的说了,大爷只怕不信,但是小的还是要说。小的从小到大,除了小人的老娘,对小人最好的就数大爷了。”
“小人自小没爹,遭尽了旁人的白眼。小的先前也会与人争辩,时间久了,也就破罐破摔起来,只想着这一辈子都要当个梁上君子,再无别的路可以走了。”小贼说话间,揽住穿云的胳膊,面带孺慕之情,看向穿云。
穿云哪里受的住这个,登时推开小贼,又清了清嗓子,口中说道:“这天底下的人,没有哪一个没有遭过白眼的,也没有哪一个是顺风顺水,过完了这一辈子的,你年纪不大,若是改好了,这辈子才算是没有白活。”
“小的明白,小的若是时候赚了银子定然第一个来谢过大爷。”小贼说话间,眯起眼睛,又做起了白日梦,“待到那时,小的请大爷去家里喝酒,再让小人的娘子去打上一壶热酒,割上半斤牛肉,咱们就在院子里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生的吃喝一番。”
“你这小子倒是会做白日梦……”穿云又给了这小贼一掌。
小贼嘿嘿一笑,伸手一勾,把那穿云怀中的红肚兜勾了出来,他展开那肚兜,口中笑道:“大爷,你仔细瞧瞧,可瞧出什么了?”
穿云瞧着那红肚兜,脑子一出来,他也就生出了好奇之心来,移目去看那红肚兜。
所谓事有凑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且说那桐花出门几日,趁着夜幕,着急归家,谁曾想在城门口跟个妇人撞在了一处。
那妇人急赤白脸,张口就骂,桐花素来也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