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天擦黑以后,有人出城,有人入城。
这入城的人当中有一人,身穿豆绿色的袍子,立在人群当中,身姿挺拔,于人群当中甚是醒目。最为醒目的是他腰上胯着的一把横刀。
那横刀被剑鞘包裹着,只瞧着那纂刻着花纹的鹿皮剑鞘,也知晓那横刀定然极为锋利。
这人立在人群当中,目光涣散,虽说身上衣衫干净整洁,但整个人瞧起来都有一种奇异的落魄之意。
他随着人流进了城,两条腿似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拖着腿,朝着空观寺的方向而去。
有人好奇的看了他几眼,他恍若未闻,只沉重的向南而去,行走间腰上的横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渐渐去了,整个人都没入暮色之中,天色愈发暗淡,天渐渐黑了。
话说这人正是穿云,他拖着腿,缓慢的走到了巷子口。这巷子说宽不宽,说长不长,平日里他走过无数遍的巷子,如今瞧着却很是陌生。
他立在巷子口,有些犹豫,静立片刻,始终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正想得专心,突地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呼声,接着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掌。
“穿云,你在这里做什么?”
穿云僵硬的回过身道:“我在此处赏夜……”
“赏夜?”石娘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如墨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赏的?”
“正是因为黑灯瞎火,所以才叫赏夜。”穿云接口道。
石娘觉得穿云不对劲,于是果断的又给了穿云一掌,这才开口说道:“穿云你这是怎么了?黑灯瞎火的出来赏夜?知道的明白你这是来赏夜的,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哪里来的小毛贼。”
穿云趁着夜色,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此处如此清净,正是赏夜的好地方。”
“你若是只图清净,就不该在此处赏夜,应该去城外,寻个山头,往上一躺,保准让你赏夜赏个够。”郎中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可不行,山头上只怕有野狗。”石娘担忧道。
“穿云身手敏捷,莫说是野狗,便是来个野猪也不怕。”郎中说道。
“城外竟有野猪?奴家听闻那野猪肉吃起来极为鲜美……”石娘吞了一口口水。
“那野猪肉的味道着实鲜美。”郎中回道。
“郎中,你又如何知晓?莫不是你还吃过野猪肉不成?”石娘好奇道。
郎中在道:“有一次我出城帮人瞧病,结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迷了路,谁曾想,到了第二日头上我也没有找到出路,只能在那一片荒野之地,四处转悠……”
“然后呢,最后你可找到了出路?”石娘紧张道。
“他自然找到了出路,不然如今又怎会在这里跟你讲这一桩事情?”穿云开言道。
“郎中,你快说啊,最后究竟怎么样了?”石娘不理穿云,只攀扯着郎中。
“后来到了第二日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发现眼前的地上全是脚印,原来我竟然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走了整整一夜。”郎中绘声绘色道。
“这又是为什么啊?按说那夜色再过漆黑,你也不该看不见一点东西,竟然在这一个地方走了这么许久?莫不是碰到了鬼打墙了?”石娘声音愈发担忧。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打墙。定然是夜色深沉,他又迷迷糊糊,一时之间认错了路罢了。”穿云忍不住又说道。
郎中似是没有听到穿云的话,只顾回应着石娘,“我当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只瞧着自己的脚印竟是在这里兜了一夜的圈子。我当时腿酸脚麻,于是不管不顾的捡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谁知我刚刚坐下来,就听到身后的树丛当中有些动静,我回头一瞧,正瞧见个黑乎乎的东西隐在那树丛之中。”
“那黑乎乎的东西莫不就是那野猪吗?你当时身上可曾有趁手的东西?奴家听说那野猪发起狂来,可是厉害的紧。”石娘早就忘了穿云这一章,只箍住郎中的胳膊,口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穿云长叹一声,瞧着并无人注意,只得黯然而去,他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听着那石娘在那一惊一乍的,口中惊叫连连。
穿云又叹了一口气,刚要伸手拍门,那门突然从里打开,门口立着个提着灯笼的人。
那人瞧见穿云,也是一声惊呼,只不过那惊呼当中,又带着欣喜,“穿云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穿云听到门响,就要上墙,等到瞧见开门那人,又听到那人关切的声音,他心中不由暗自后悔,若是早知桑叶开门,就该早早上了墙头。
“穿云大哥,你不知道,你出门这一日,奴家有多担心你。奴家这一日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在担心穿云大哥你。”桑叶一脸担忧道。
“多谢。”穿云话不多说,侧了身子就要进门。
这桑叶眼巴巴的等了一下午,正趁着这会子机会,想要与穿云多说两句话,所以只提着灯笼,堵在门口,口中絮絮叨叨的说道:“穿云大哥,奴家真真是担心你。你这一日,从早起到现在,就是那天大的事情都该忙完了。奴家心里头发毛,又怕穿云大哥出了事,又担心穿云大哥迷了路,这心里头总是不能安生,就跟那猫抓了一般。”
“迷了路?”穿云口中重复着桑叶的话,又瞟了一眼巷子口,口中说道:“迷了路的人在后头……”
桑叶听着穿云的话,一头雾水,于是探身去瞧。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