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才是鸭棚的掌柜——管蛋闲事。”
“六个指头挠痒痒——你多了那一道!”
“染房里头你卖布——多管闲事!”桑叶在口舌之上从来不吃亏,如今被穿云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哪里受的住。
桑叶先前只想着穿云给了她安身之处,她便忍着,谁知这穿云竟是说个没完。桑叶一生气,嘴巴也不饶人起来。
“好端端的,谁让你管桑叶的闲事了?你还说你不是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穿云见到桑叶自作主张,哪里有不生气的。
“桐花是奴家的姐姐,奴家要管桐花的事情,可谓是理所应当。你便捉我到阎罗殿前,我也理直气壮,不怕甚的。”桑叶振振有词。
穿云心头的火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立时把这桑叶暴揍一顿,但是他素来不对女人动手,于是乎只能忍住火气,口中斥道:“桐花的事情自然有桐花自己来做主,哪里由得你在此处指手画脚,多嘴多舌!”
“你说奴家多嘴多舌?”桑叶双眉一拧,一撩帕子,口中高声嚷道:“老天爷呐……可给我评评理呦……这没心肝的竟然说我多嘴多舌……这生生是要我死呐……奴家好端端的给桐花打算……他这天杀的竟然说奴家多管闲事……莫不是桐花非要孤独终老……他才满意啊……这天底下怎地有这般看不惯旁人好的人呐……”
穿云被桑叶这模样吓了一跳,不知这妇人为何说哭就哭,说嚷就嚷,他立着不动。
突地一道人影从厨房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桑叶的腰,口中宽慰道:“桑叶姐姐莫要多想……这穿云大哥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才会一时的口不择言……再说这穿云大哥对桑叶姐姐的好……咱们都是看在眼里头的……”
“他……什么时候……对我好了……”桑叶嚎道。
“桑叶姐姐,你有所不知,穿云大哥,平日里总会偷偷看你……就方才穿云大哥瞧着你去前院……姐姐是没有瞧见穿云大哥的目光有多恋恋不舍……”麦芽抱着桑叶,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麦芽……你说的……都是……真的……”桑叶终于不嚎了,只盯着麦芽问道。
麦芽这才瞧见桑叶方才虽是嚎哭的厉害,但是脸上竟是没有一滴泪,她眼睛发亮,隐隐有光。
“奴婢说的自然是真的……方才桑叶姐姐去了多久……那穿云大哥就在宝瓶门里头守了多久……”麦芽语气笃定。
桑叶不由游疑起来,她先是疑惑的看向穿云,在对上穿云呆若木鸡的呆滞眼神儿之后,桑叶目光便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桑叶此番也不哭了,也不嚎了,反倒是羞羞答答的收起了帕子,口中放柔了声音说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奴家是受了你的恩……承了你的情……但是你怎能如此对我……奴家自来怕人误会……所以行事间从来端正……也从不曾惹来什么闲言碎语……他怎地就对奴家怀了这种腌臜的心思啊……”
穿云眼神呆滞,整个人像是块儿大石头一般,只呆头呆脑的站着。
桑叶撇了穿云一眼,又羞羞答答的说道:“奴家的模样虽说很是招人……但是穿云……你并非奴家喜欢的类型……”
桑叶话音刚落,那穿云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怎奈那桑叶接下来又说道:“但是奴家素来心软……最是瞧不得人要死要活……所以奴家愿意给穿云你……一个机会……”桑叶话说到最后,伸手捂住脸颊,声音又娇又怯。
桑叶捂住脸颊,闭着眼睛,自然瞧不见方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生机的穿云,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穿云自诩为武林中人,最擅长的就是快意恩仇,行事间最是干净利落,如今碰到了这桑叶,便是干净不起来,利落不起来。像是秀才遇到了,有理说不清。
穿云又气又急,口中又解释不清,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甩袖离开,去了前院。
“他怎么走了……这事情方才说了一半……他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走了啊……”桑叶撩起裙子就要去撵,却被麦芽扯住了衣袖。
“麦芽,你做什么,奴家这就要去找他说个清楚,问个明白。”桑叶眼睁睁的看着穿云穿过宝瓶门,上了游廊,心中不免急切。
“桑叶姐姐莫要去了……”麦芽出声挽留,她瞧着穿云的身影不见了,这才低声劝道:“桑叶姐姐仔细想想,如今奴婢就在这里,穿云大哥即便回来,也碍于面子,不会把此事给说清楚,道明白。”
“那奴家该怎么办?”桑叶突然没了主意,又反手拉住麦芽的手,仔细问道:“麦芽,你当真瞧见这穿云暗地里看奴家了?”
“奴婢瞧得真真的……那穿云大哥不仅经常在暗地里看桑叶姐姐……还不止一次……光是奴家就瞧见了两三次……”麦芽捂嘴笑道。
桑叶亦是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口中又问道:“麦芽你果真瞧见了……确信没有看错吗?”
“奴婢的眼神最好,便是连那枣树上最大的枣子也瞧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穿云大哥的眼神儿,那般直白,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穿云大哥的心意。只有桑叶姐姐一人蒙在鼓里。”麦芽仰头去看树上最大的枣子。
桑叶心中热乎乎,温腾腾,又想笑,又觉得有些羞涩,她抬眼去看枣树,目光不自觉的又去看那前院,面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溢了出来。
“他……他怎地对奴家存了……这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