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是不是妈妈?爸爸,快来救她啊!”邹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邹世刚远远地站在一边,扶着身侧的蓝色塑料椅子,双腿像被固定了似的失去了走动的力气。听到了声音赶来的保姆来不及多问,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救人。紧跟着跑来的邹楷和邹虹在岸边吓得直哭,一声声喊着“妈妈”。邹兰也跳下泳池救人,甚至刚刚学会游泳的邹楷也有跳下去的意图。
邹世刚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邹楷拉到一边,嘱咐他不要下水,然后急忙跳下去将在深水区里扑腾的邹兰抱了出来,接着和保姆合力把赵梅托出了泳池。
他看着努力地为赵梅做心肺复苏的保姆,低声说了句:“没用了。”他捂着脸痛哭,曾经有一瞬间,他是希望那个只会大吼大叫的女人永远闭上嘴巴的,但是当他看到了再也没了气息的赵梅时,心中又怕又悔。三个孩子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碎。
从那天开始,大女儿邹兰和邹世刚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邹世刚总觉得这个早慧的女儿猜到了些什么,每当看着她的眼睛,都会觉得惶恐不安。可是他总会一次次地安慰自己,赵梅的死不是他造成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他虽然在她落水后没有第一时间施救,但至少扔了个救生圈进去,是赵梅自己太笨,在自家泳池也能溺亡,怪不得他。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他甚至故意在心里丑化赵梅的形象,每每想起她,便刻意回忆她歇斯底里地同他争吵时的样子。他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她是那么的面目可憎,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其实连方晓菁都知道,赵梅并不似邹世刚眼中那样,是个令人生厌的女人。她年轻时容貌姣好又有气质,被不少富家子弟追求。和邹世刚结婚以后,她没嫌弃过邹世刚家世清贫,还时常动用娘家关系扶持他的事业。正是靠着当年积累下的声望和影响力,邹世刚才能在后来到达赫朗克时迅速站稳脚跟。只是赵梅有些富家女的脾气,加上她娇颜已逝,垂垂老矣,邹世刚便越发容不下她。
“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躺在后院里的邹世刚突然喊出了声来,意识逐渐清醒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费力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满身的泥土,挪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向屋内。
此时,方晓菁正在客厅里接待一位特殊客人,她没想到邹楷和邹虹死后,icv的人会那么快找上门来,心中惴惴不安,却因为畏惧对方,不敢把人家拒之门外。她答应了事成之后会给对方一笔数额可观的酬金,可是她哪有本事那么快就筹到约定的那笔钱。
方晓菁以邹世刚的降压药不够为借口,支使保姆出了门,接着一边泡茶一边打量着icv派来的人。那是一个容貌十分出众的女人,看长相也就二十岁,但说话的声音和她行事的感觉似乎要更成熟些。
方晓菁赔着笑脸端给她一杯茶,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哦,我叫辛月。”六月雪说道。
“辛女士尝尝这茶吧,这是人家前些日子刚送来的上好茶叶。”
六月雪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说:“多谢,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跟邹太太闲话家常的,我是想问问您许诺给我们的那笔钱,准备什么时候付清。”
方晓菁料想她有此一问,为难地说:“正因为有你们的鼎力协助,我和我的幼子才能够在邹家站稳脚跟,我当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答你们。只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我地位不过形同邹世刚身边的一个保姆,实在没那么大权力动用那么大一笔钱。我真是有心无力啊。”
六月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右手一扬,将桌上的茶杯打落,吓得方晓菁哆嗦了一下。“我们辛辛苦苦为你筹谋,就换来你一句‘有心无力’吗?你如果没权利动用那么大数额的钱,就不该信口开河。怎么,觉得我们icv有那个闲情免费充当别人的刀子吗?”
方晓菁见她如此恼火,心中忐忑不安,她知道icv的人都不会是好惹的,要是得罪了他们,只怕自己会比邹楷和邹虹死得还要惨。她战战兢兢地说:“不是我不想给,只是我先生爱财如命,对家里的存款还有公司里的资金都盯得很紧。不过他以我和儿子的名义先后购置过四五处房产,卖出去的话应该能凑出约定数额的一半。”
六月雪不为所动,阴沉的脸色没有一丝缓和。“那剩下的一半呢?邹太太是想赖账吗?”
“我哪里敢欠你们的钱呢?您放心,只要我手头宽裕了,就会定期偿还这笔债务,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您想想啊,邹世刚年纪也大了,早晚是要把家业传承下去的,等我儿子继承了邹家的产业,想要还清这笔钱就不难了。”
六月雪冷笑着说:“邹太太当我是傻子吗?您那儿子还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等他替你还债,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吧。”
“这……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一时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方晓菁十分懊悔之前的决定,她被icv的人忽悠得草草定下了协议。而且她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就在维安局的眼皮子底下除掉了那两个眼中钉,快到她来不及凑齐酬金。
“没钱的话,就拿命偿吧。只不过邹家现在也没几个人了,就只有你、你的宝贝儿子邹常铭、还有那个臭老头。先说说你吧,邹太太,您觉得您的命,值多少钱啊?”六月雪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细长的刀来,把刀尖对准了方晓菁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