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同是一身素白衣衫,一头乌黑的发由一个十三四岁得书童搀扶着,阳光下他的面容依旧苍白,只是眉间那点朱砂,阳光之下殷红似血……
顾九看一眼美少年又看一眼阴寡月,太像了,若是两人皆点这朱砂岂不是就如同照镜子一般?
相同的眉目里,除去惊讶以外,还有不同的情愫。两双同样漂亮的窄长凤眼,一双带着温柔的探究之色,一双是沉郁的深思。
“你……”
“你是……”
被书童搀扶着的白衣少年方牵动唇角,那猛地咳嗽起来。
阴寡月见状忙上前去扶他,顾九唇角抽了抽,这一幕她想起来方来这里时见到的阴寡月,这两人还真真不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身子的底子都是一样的?也不怪她醒来时能认错人。
想到这里,顾九心中一颤,身子底子都是一样的?天下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轩城靳南衣。”
“阴氏寡月……”似乎是脱口而出连隐瞒都未想过。
这便是他们的初见,或许并不完美。
靳南衣目光落在顾九身上片刻,他笑道:“难怪你夫人能认错人,我与你长得真的很像……”
这话要是别人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说,顾九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也难得是个有趣的,想着她心下温暖,一样的脸,不一样的风骨……
“公子若是不嫌弃请进屋一坐吧,咳咳咳……”
寡月闻言一震,这人明知他们来历不明,世人避之不及,独他却愿意与他们亲近,只是因为他们相似到不通过那眉间朱砂无法识别的长相?
靳南衣温润的眉目之中亦是闪过疑虑,这世间也没有两个无缘无故就这么像的人。想到这里他掩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
“公子,二夫人那里来人了。”卫簿在靳南衣耳畔轻声说道。
靳南衣温润的眉目里瞬间染上疲惫之色,他深叹了一口气道:“要他告诉我娘,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
“公子……”卫簿凝着他,眼神中隐有伤痛。二夫人以为公子,逃不开心结,不愿意正视她;公子却是不愿二夫人亲眼看着他辞世,他的公子,永远都在替别人着想……
“咳咳咳……”他捂着唇,说道,“卫箕,扶我进去,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很喜欢这个和他拥有同样容颜的少年,或许,他们之间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万安寺大师言他时日已不多矣。本是参透生死,却因命运之中这二人的偶然闯入,他竟生出一丝不舍,若能再活的长一点,或许,生命里还有很多能令他期待的事呢……
新茶奉上,茶香四溢,两位少年笑得开怀,谈笑风声。
他们间的融洽与和谐,顾九也不忍插足,她兀自的找了个地方歪着打起瞌睡来。
“相见恨晚矣……”南衣凝着手中刚放下的茶杯,茶水荡漾在杯中,他幽幽的叹出这么一句。
“靳兄之才甲天下,寡月惭愧。”寡月此句说的心服口服。
后来靳南衣与寡月谈及顾九之事。
当靳南衣向寡月问道他对顾九是否是超越于相依与怜惜愧疚的男女之情时,阴寡月先是一震,随即微微颔首。
南衣笑了笑:“若能白首不相离……真好……”
似乎是想起什么,寡月说道:“你可知大雍萧氏嫡女萧槿?大雍第一的女进士?”
南衣神情并无改变,浅淡道:“知道,而且见过。”
“那……”寡月开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南衣伸手制止住了。
“她不是能让我喜欢的那种女子,历史上凡自持才学高胜的孤高女子皆没有好下场不是么?”他浅淡的笑,“咳咳咳……我若不爱又何须将就。”
半晌他语峰一转道:“倒是九儿,真心是个值得喜欢的女孩……”
一句话让寡月身子凉了半截……心头微酸,而他却连吃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面前站着的是靳南衣,轩城北路之解元靳南衣。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窗前烛火如豆。
窗下,两位少年端坐对弈,似乎是总觉得在一起的时间不够,想要将十六年的遗憾在这短短几日内补回来。
阴寡月每落一粒子,都要望一眼靳南衣,一日的相处他知靳南衣的身体状况很不容乐观,只要天气再稍微转凉,似乎就能未及他的性命。
“公子,喝药了。”卫箕端着药从门外进来,公子的身体这几日好了许多,自从这位公子来了公子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他虽非文人,但也能理解知音难求之苦,这么多年,公子虽是爱笑的却从未这么发自心底的笑过。
靳南衣突然将手中的黑子放入瓷盘里,猛咳几声后,对卫箕道:“卫箕药我会喝,等会儿我想和阴公子说会儿话,你且和卫簿带着顾姑娘到园子里多转转,去后院里看那几日卫簿找来的几只野兔也可以,咳咳咳……”
“这……”卫箕一愣,心中不安感陡升,公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他难免忧心,他挠了挠头,不敢拒绝公子,只好颔首说“是”。
靳南衣微点头示意他离去,见卫箕掩门走远了,他才端起药碗将那药一口饮下。
见他弃了子,阴寡月也放下手中捏着的白子,一理衣袍静静地凝着他,他知道他有话要对他说。
“寡月,我一见你如故可知……明明是初次相见,而我像认识你无数年一样……”
寡月静静地听着,沉郁的凤眸里有感动也有忧心,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