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辰找到和舍子的时候,和舍子正因为想要出府与大门口的家丁们吵嚷,不想也知道,秋广培一定早早命了下人看紧和舍子,以免跑出了这苏州府。
“和舍子……”晴月一把搂住对方,和舍子只觉天旋地转,哭得声音嘶哑,瘫倒在地上。
一整个白日,和舍子都像失了魂,靠在床沿,不说一句话,“你不也想明白了吗,你和白公子得情缘也只能到了这一步……”晴月替她将额前的一捋头发拨到耳后,“你也能体谅秋大人的苦心,我们做子女的,不都只能听着父母的话,被安排了这一生么……”
接近黄昏,多情的秋雨又绵延无尽,晴辰收了伞和两个丫鬟进了屋子,“不管怎么样,”望着和舍子,先是叹了口气,身后的丫鬟把一篮菜肴摆在桌上,“饭总是要吃,你看看我姐姐啊,都陪着你一整天没进一粒米呢……”
晴月看了一眼晴辰,不许她再说下去,晴辰便不说话,只坐在桌前。
“起来吃些东西吧,不然身子都要垮了。”晴月扶着和舍子,对方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晴月一人也推拉不动,“晴辰,把糕点端些过来吧。”
晴辰闷闷不乐,却也把一碟桂花糕端过来,“姐姐啊,你也别只顾着她了,你还没吃东西呢……”
“我倒不饿,”晴月应道,“我这妹妹也像你一样,”转而又对着和舍子低语,“是二娘强求才跟着入宫去,都是百般不情愿的人,却也只能认命;只是路到桥头自然直,晴辰自己规划好了路子,你也可以先答应着上路,这路上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说得准呢?”
和舍子眼里这才有了一丝神采,“莫非……”“嘘……”晴辰使了个神色,和舍子会了意便支开那丫鬟,“所以嘛,你们俩啊,都先吃点东西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多也就分别个把月时间,”晴辰把搞点递给和舍子,转身从桌上的大瓷碗里用勺子舀出两小碗银耳莲子羹,“我刚尝了尝,虽是入了秋,但这莲子却好新鲜,咱们可以带些在路上吃哩。”
晴月接过小碗,羹还温热着,散发一阵莲子的清香,银耳恰好浓稠得当,抿了一小口,又觉味道不简单,酸甜酸甜,“这银耳莲子羹炖得火候不少,都入口即化了,”看着晴辰又递给和舍子一碗,“不过莲子性凉,偶尔吃一吃还行,吃多了可坏身子。”
吃喝一阵,和舍子也缓和了精神,“也是幸亏有你们姐妹俩,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晴月用丝帕擦了擦嘴,拉着她往窗边坐下,“这去往紫禁城的路上,你和晴辰一样都是我的妹妹了,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只要你觉着是对的,姐姐也不会为难你……”
“嗯……”和舍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过我听爹爹提起过,因着这不绝的秋雨,黄河已决了口,淮阳一带死伤无数,还有不少灾民上了山入了匪窝,咱们要是真绕道淮阳府,怕路上不安全……”
淮阳的灾情晴月也有些了解,不过既然皇上南巡落脚那府上,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这点上,晴月与秋广培想到了一处,虽是皇后选了女子入宫,但就目前的形势看来,也断不止是自己和这和舍子二人,如果只是单纯依仗这皇后一个靠山,风险太大,而且追根究底,这皇后的权利还是依附着皇上,不然也不会对现在的纯贵妃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了。
“既然秋大人已经有了盘算,想必肯定已经做好了十全安排,”晴月笑笑,“况且妹妹你吉人自有天相,又怎会这么轻易就遇上了那些坏人呢?”
“我看你们俩啊,”晴辰站在边上有些不乐意起来,“都要聊得把我给忘了!”和舍子起身一把拉过晴辰的手,“好大的醋意呢……”
天色渐晚,雨势却依旧没有小下去的意思。晴月正独自在屋内小憩,却好像有一股无名的热意流窜全身,只觉口干舌燥,挣扎好久才睁开了眼,几乎连抬动胳膊的力气也没有。
蠕动了好一会儿嘴巴,却喊不出声,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干咳,不消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床边围了一圈人,“姐姐啊……”晴辰红着眼一下蹲跪在边上,紧紧握着自己的一双手,“晴月姑娘可觉得喘气还吃力?”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
“嗯……”晴月默默点了头,喉咙口依旧好似有一团火簇,摇摆着热烈的气息,教人不能安心说出话来。
“晴月姑娘该是吃了或碰了什么平日里不大碰到的东西,”大夫站起身,晴月这才看到他后边还站着一个小孩模样的跟班,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应该是一些寻常草药和针灸工具,“可层能回忆起来?”
“这苏州府上哪会有什么平日里不大碰到的东西?”秋广培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亏得没什么大碍,不然我该怎么向阮元交代!”“大夫说了,晴月姐姐是着了过敏,”和舍子一直坐在床尾沿边,见秋广培走近,便起了身,“可不知道姐姐平日里对着什么东西过敏,按理说,这一整日姐姐都只是陪着和舍子,并不曾独自接触什么……”
“这过敏本来就是说不大通的疾病,”大夫倒显得不着急,“只是最好能查找出来,以后晴月姑娘也能提防着点,免得无意中再中招,”见一圈人都还显得着急,便又补了一句,“我已经开了几帖药,晴月姑娘只要服着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