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能再给我详细讲讲我爹娘的事么?”她换了话题问道。
“详细讲讲……”吴婶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装满芝麻糖和核桃仁的匣子上,想起来笑道:“都说只有小孩儿和女子才爱吃这些点心,可也有男子爱吃的,你爹就是其中一个。瑶娘为了你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学着自己做点心,她跟我说,你爹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点心。”
“老爷竟然喜欢吃点心呢。”回去的马车上,春杏感叹,她在府里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老爷有这个喜好。
姜晚眼眸微垂,她从小到大,不曾听闻她爹喜食点心,就是和她爹在同一桌屈指可数的几次用饭,也不曾见他表露出对任何点心的偏好。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确认吴婶没有理由编故事骗她,她绝不会相信吴婶口中的那个和她娘恩爱至深的男人会是她爹。
“一个月前京城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抛开这个问题,想起纪延,问春杏道。
她在府中深居浅出,对外面的事一向不怎么留意,上一世她被毒死的时候也已经十七了,早就记不清十五岁这年京城发生的事情。
“大事……北疆叛乱被平定,皇上召了几个在平定叛乱中立了大功的将领回京城受封赏算不算?”春杏想了想,说道。
是了,这一年北疆叛乱被平定,纪延就是被皇上召回京城受封赏的将领之一。她记得那个给她灌毒.药的丽妃,也是这一年进的宫。
春杏想起来又道:“对了,皇上三个月前把罗尚书家的二小姐纳进了宫,封为丽妃,如今备受宠爱。丽妃和这次回京城受封赏的定北侯世子是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听说定北侯世子打算这次回来就上门提亲的,结果表妹成了皇上的嫔妃。伤心之下,只在京城待了一天,连封赏都没领,定北侯世子就留书一封,离开了京城。”
原来是受了情伤,才借着送骨灰的名义躲在这里。姜晚明白过来,怪不得会和宣王一起谋反,说不定就是为了丽妃。只是他的眼光委实不好,竟会喜欢丽妃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到了门口,姜晚刚下马车,林嬷嬷就迎了出来,“小姐,舅老爷来了。”
沈旬坐在堂屋喝茶,见姜晚从门外进来,站起来笑道:“晚晚。”
“舅舅。”姜晚朝他福了福身子,扫一眼桌上,见有茶水有点心,夏柳恭敬的伺候在一旁,才收回了目光。
“舅舅来了多久?已经快晌午了,我让人去准备午饭。”
姜晚正要让夏柳去厨房吩咐一声,沈旬拦住了她,“不急,我今天来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姜晚随舅舅上了马车,旁边一个竹篮里放着香烛纸钱之类的祭品,她疑惑问道:“舅舅是要带我去拜祭祖先?”
“嗯。”沈旬点点头,补充道:“是去拜祭你娘。”
姜晚一愣,她每年拜祭她娘都是去永恩寺,面对一个冷冰冰的牌位,她曾问过身边的嬷嬷,她娘的墓在哪儿,可是大家都语焉不详,时间久了,她也就忘了这个问题,难道她娘的墓就在这清泉村?
马车在小翠山脚的溪流边停下,沈旬先下了马车,提着竹篮往溪流上的石桥走,在前面带路。
姜晚跟在沈旬身后,沿着蜿蜒曲折的石阶上山,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在一处凉亭前停了下来。
此处凉亭占地颇广,进去才发现里面建的是一座石墓。阳春三月,山林间充斥着几分凉意,山风吹过,周围树木轻轻摇动,不时有绿叶飘落在地,凉亭外已经一地斑驳,然而凉亭内,却是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
“这就是你娘的墓。”沈旬把竹篮放到墓前,开口道。
姜晚看着石墓,怔怔的上前,心中酸涩涌动,从小到大,她每次看着别人家的女儿向娘亲撒娇,都会心生羡慕,她没见过她的娘亲,没有一张娘亲的画像,甚至连娘亲的坟墓在哪都不知道,这十几年来,只有一块冷冰冰的牌位让她祭拜和思念。
“娘……”她跪到墓前,泪如雨下。
沈旬默默立在一旁,神情黯然。
等她哭声渐止,缓过神来,两人才上香焚烧纸钱。
“舅舅,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再走。”姜晚跪坐在墓碑前,她想再陪陪她娘。
沈旬没说什么,点点头,出了凉亭走到旁边竹林不远的石阶上等她。
“娘,你原谅女儿,女儿现在才来看你……”姜晚双眸含泪看着墓碑,看着看着忽觉有异,偌大的墓碑上只简单刻了她娘的名讳和生卒年月日,刻的位置也有些奇怪,不在正中间,而是靠左一些。
她再扫视一圈凉亭内,发现不仅地上没有落叶,就连石墓周围石缝间都没有杂草,像是有人在专门打理。
另一条上山的小径上走来个人,身穿青色短打,肩上扛着扫帚,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嘴里哼着小曲儿,走进凉亭,看见里面有人,先是一愣,待看清姜晚的相貌,连忙行礼,“姜小姐。”
姜晚的帷帽方才就取了下来,她起身迟疑地打量老头儿,“……您是?”
“叫我老秦头就好了。”老头儿乐呵呵地道:“我是来打扫夫人的墓的,没想到碰上小姐来祭拜夫人。”
原来真的有人在专门打理她娘的墓,想来肯定是舅舅请的人,姜晚心中满满的感动,不欲以后都麻烦舅舅,便朝他温和道:“是舅舅请你来的?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银钱,以后这些银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