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说是本王之女,那便掀起帷帽,让所有人见见你的真容。”
安霖昊突然高声说道,嘴角还噙着鄙夷。
安半知可是自幼出现于人前,又被冠以安城第一美女之名,遂城中人皆知其相貌,然安半解却不尽然。恐这世上知其真容的只余他和楚怜月两人。
安霖昊暗嘲小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料她再也生不出事端,过后他再将其当作罪犯处死,还了却了一桩悬案。
安霖昊负手而立,嫌恶的神情中又浮现得意。
“我真的是半知啊......”小梨故作焦急的伸手想要掀开眼前遮面的帷帽,然手却突然停顿在半空,似有犹豫,而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回地上,垂首叩拜愧疚难掩,“父亲,女儿不孝,女儿......女儿面容毁了。”
小梨的话,无疑是掷入湖面的石子,一时间吸气声阵阵,紧随其后的是人群相互交流的惋惜之情。且不说女子美丑,单单是毁了面容,便无异毁了人生,于女子而言终究是残忍,何况这安半知天生娇颜。
“即便如此你也不是半知!休得再胡言乱语。”
安霖昊坚定的说道。提起这个名字,他心中还不免心疼。
半知与半解互换身份的事,他在送亲队伍出发之后便已得知,遂也是拍出了一队杀手,然不想半路仍有埋伏,他的人都未有机会出手。
他原还打算今年春日再选祈福女之时,以“半解”身体不佳为由,将适龄的安欣送至山上将半知替回。却不想月前圣女山突然送来“半解”坠崖的噩耗,且尸骨全无,着实令他与妻子伤心不已。甚至于楚怜月至今还躺在床上,终日以泪洗面,身体日益消瘦孱弱。
小梨跪在的地上的身形瞬间跌坐,垂头丧气的模样,我见犹怜。小梨的心境早已平和,甚至于怒意已消,她的眸子凝神,脑中飞快运转,思考着下一步当如何行,才能将安霖昊步步紧逼。
忽而她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旋即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身,手握成拳头好似隐忍自己的怒火以及心寒。
在场的人霎时肃静,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生怕错过她的一言一行。
“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就不该......不该活下来。”
小梨言语绝望,身若浮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猝然冲向身旁用长枪压着自己的士兵,似乎想要去夺其手中的武器。然其不过是个女子又不懂武力,身形缓慢,尚未碰到长枪,士兵便已收回武器。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小梨扑了空,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随之呜咽低啜声幽幽而来,悲戚而无望,令人闻之心伤,大家也顿时明白了她方才所作所为的意图。
“这大小姐,竟然是想自刎于世。”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弱者一向为人所同情,小梨的凄婉与安霖浩的决绝,让在场之人义愤填膺,登时之间数人出头。
“安王爷您怎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大小姐都......唉,您怎的还不认她。”
“大小姐能活下来可谓艰辛,却不得家人相认,真是可怜可悲啊!”
“这要是托生在我们这普通百姓家,死而复生何等幸事,哪还在乎什么毁不毁容的。”
“安王爷平日一贯为善,想不到竟是伪善!连亲生女儿都不认。”
小梨躲在臂弯里的哭容含笑,自古舆论能将人置于死地,安王爷今日倘若不认,那他积攒多年的名望恐会毁于一旦;倘若认了,那她......
“呵呵。”小梨心中冷笑,向来干净的明眸,竟是染了狠厉,她从来退人一步,因为她怕死。然,面对咄咄逼人的安霖昊,而且是企图杀死自己的“父亲”,她退无可退,因为......心寒,因为愤怒。
纵耳边讨伐以及谩骂此起彼伏,然安霖昊却始终不语,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肩膀颤抖的小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家相互对视,皆是疑问不解,最终齐齐看向出神的安霖昊,沸腾的人群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小梨的哭声也随之消失殆尽,哭也是件很累的事,而她又不是个天生懂得装模作样的人。她暗暗吐了一口气,手托着撞歪的帷帽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故作平复心情。
她看向安霖昊幽幽开口,声音闷闷的,“父亲,您......究竟想要女儿如何?您误认女儿为凶手,又不让女儿死,难道,难道非要逼着女儿生不如死么!”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瞬间在人群里又炸开了锅,大家恍然才反应过来,最先是安霖昊擒住了小梨,还冠以罪名。然,任谁也不知道这罪是如何定的,但凭安霖昊的一句话而已。
“安王爷,大小姐这罪是怎么定的,您且说来让大家听听!”
“是啊是啊!”
“对呀!”
一人起头,便有多人附和。小梨暗笑眼前这些是非不分的墙头草,他们判定的对错,不过是自己的悲悯之心。
而至此,思忖的安王爷面色更沉,也同时回了神。他负在背后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眉间的褶皱随着他吐了口气赫然展开。
“是我错了。”
安霖昊突然莫名其妙的认了罪,令人声顿停,也不知他的错是出于哪里,是定错了罪?还是认错了人?
安霖昊此刻想的“错”,却是追踪到了十六年前,不......也许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或者从那个时候他就错了。
小梨也有惊愕,此时倘若安霖昊上前来揭开自己的帷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