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整整下了八天,但沉闷的天气只寻到了一丝缓解,让人总觉得阴阴沉沉的,不由得心里也跟着焦躁。
段离像往常一样,将熬好的药倒掉,然后陪童阑说会儿话,便上床睡觉了。原本尚源鹤担心他累着,所以是想让下人来照顾童阑的,可他死活不同意,白天晚上的守在床前,尚源鹤只好让人在房间里加了一张床。
“哈~~”段离伸着懒腰,腿一踢,被子滚到一旁,这些日子,他习惯了睁开眼就往童阑的床上看,每每看到的都是他紧闭双眼,苍白如纸的脸,微微起伏的胸膛,还好,他还在。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段离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肯定是刚起床所以眼花了。闭眼再睁眼,使劲揉搓,直到眼泪已经挂在眼角,他才终于承认那张床上好像确实少了什么。他连滚带爬的到床前,没看错,除了被子,什么都没有,二哥去哪里了?
可能是晚上他睡的太死,二哥自己起床找吃的找喝的也不一定,段离这样想着,衣裳鞋子都忘了穿,把整个尚府搜了个遍,顶着散乱的头发,慌神的样子像疯了一样,把尚府的人吓得不轻,任凭别人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
府里没有,会不会他已经回房了?他拖着沾满泥土的满是细小伤口的脚回到房间,依旧空无一人,他那么虚弱,能去哪里?对了,还有一个地方,他急忙跑到青公子房间,“嘭”地推开门,看到的只有还在昏迷中的青公子,这里也没有,看来二哥真的不在府里,神经已然紧绷,可眼泪却毫不留情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混着雨后清新的地上。
尚源鹤听闻府里的情况,觉得不对劲,当他急冲冲赶来,果然就看到呆坐在地上的段离,鼻涕泪水糊了一脸,嘴里还一直念着“不见了,不见了”。
“小离,小离。”尚源鹤轻拍他的肩膀,可他像魔怔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
尚源鹤将他扶起来,他只管跟着,坐在桌边,仍然重复着“不见了”几个字。
“童大夫。”尚源鹤大喊一声。
果然,段离蹭的站起来,大叫一声:“二哥。”可他望穿了眼,也没看到童阑的身影,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尚源鹤无奈摇摇头,道:“小离,这天好不容易放晴了,童大夫或许只是出去走走,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别担心,你看你,该收拾一下,要是童大夫回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得多心疼。”
段离低头,翘起脚丫,泥土里有些红色的东西,好像还有点疼,哦,那是血,他尴尬地“嘿嘿”两声,抽抽鼻子,回头望一眼青公子,然后走回自己房间,是该收拾一下,他这样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怎么样,找到我二哥了吗?”段离逮着谁就问谁,要不是童阑一直叮嘱他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尚府,他恨不得立马跑出去找,哪能像现在这样干着急。
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好消息,他在心里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有一种可能是他一直逃避的,虽然事先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要面临时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稍不注意就会感染风寒,段离敞着大门坐在桌边,不管尚源鹤和尚芝月怎么劝都没用,他就倔强地只有一句话:“你们去休息吧,我要在这里等二哥。”
“童大夫再也不会回来了”,尚源鹤不忍心将这句话告诉段离,在童阑消失后,他就找过简大夫,虽然简大夫没有明说,只说这都是童阑安排的,但他已经全都明白了,或许只有交给时间来解决。眼看段离这样,他更担心青公子,有的东西能靠时间,可有的却不行,至少若他站在青公子的立场,他确信他不会相信时间。
“哐哐”,四更的敲锣声响起,段离还是没有等到童阑,他木木地站起来,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来到青公子床前,跪在地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哭的撕心裂肺,将整个尚府笼罩在一片悲伤中。
哭得哑了、累了,他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青公子,好生羡慕,露出干瘪的笑容说道:“哥,你这样,真好。”
他就这样看着青公子,他答应过童阑要好好照顾青公子,他要振作,不能偷懒,擦干眼泪,回房睡觉,但大门仍旧开着,他心想也许不定哪个时候二哥就回来了呢。
陪着青公子说话已经成了段离的家常便饭,尚芝月呆在房里俨然成了一个外人,根本融不进去,慢慢地,她去的少了,倒不是与段离计较,只是那种强烈的忽视感和多余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醒,到时候你千万不要生气,二哥也是为你好。”这还是段离这些天第一次在青公子面前提起童阑,他虽然知道他听不到,但他还是不敢提,那天他亲眼见到的事情让他现在仍旧震惊,回不过神。
眼泪?段离凑近青公子,没看错,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眼尾留下来滴在枕头上,他心想:该不会是因为我提到了二哥,所以哥有了反应。再看,没有了,就只有一滴,刚才的泪痕还没有干,他捂紧嘴,发誓在他醒过来之前再也不提二哥了。
“哥,半个月都过去了,你怎么还不醒?”段离隐隐担心起来,他记得当时童阑告诉他的是只需十天半月,可如今期限已过,为何毫无转醒的迹象,莫非是药量过重?
尚芝月更担心,食之无味,辗转难眠,从先前的短暂昏迷变成了现在的足足半个月时间,不禁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