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姑娘莫怕有贵人要我给您传个话儿。”我转身看着这个刚刚把我从甬道拐角处掳至这御花园的男子,原来是个眼生的小太监,他话刚说了一半,便掏出一块刻有瓜尔佳姓氏的玉佩已示身份,“大公子传话来,说万事莫急,谨慎后宫手段,欲成大事日后自有贵人相助,眼下韬光养晦为宜,切勿毕露锋芒。”
“什么贵人?我如何信得你的话?凭着一块小小玉佩,谁知你是否设计哐了我。”说罢那小太监从袖口中抽出一块花纹精巧的布料,是我那日入詹事府时扯破的那件衣衫上的一截,上头的绣活,一看便是姐姐的手艺。“璎珞姑娘静候即可,日后的消息奴才自会再传信来,奴才每隔一日便会在这御花园轮值,如遇情急之时,可去乾西四所寻助,只说找小福子便是。”
“何人在此!”这声音怕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未想到这里竟是他的巡逻境内,更未料到他竟归来的如此迅疾。方才甬道的偶遇,我泪意满满与他面面相对无言,他满心的不解,我满腔的情浓,二人只得微微上前,“傅恒!你叫我好找!怎的巡到这儿了?方才皇上下旨,要升你我做御前侍卫,李总管等着宣旨都寻了你半个时辰了!我跟你说这次……”海兰察满面堆笑拉着他便奔了侍卫所,我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锦兰笑了笑说:“璎珞,这个就是富察侍卫,皇后的亲弟弟,很是俊朗不凡吧!这会儿升了御前侍卫,更是前程似锦了,不知这样的天生贵胄,将来会觅得何等佳人在侧?只怕也是姬妾无数了。”听了这话的我低头笑了笑,这世人不知,世上有一种人心中只盛得下一番情缘,任凭后来人是如何品质,都只能叹一句其心如磐石,生生不可移矣。傅恒如是,恰巧,我亦如此。
“抓!抓贼啊!来人!抓贼啊!”我与小福子在此隐蔽之地密谈,若是被他撞见,任是何等解释都无法遮过这宫女太监私下授受的表象,这辈子我不想再与他缠斗在误解中互相烦扰,于是我将发间的簪子拔下,递到小福子手中,他会了意故作慌张,拔腿就跑,被傅恒逮了个正着。
我跑上前去慌慌张张的指控着:“他!他个小太监想偷我的簪子,被我抓了现行还想跑!”
“喧闹什么!不怕冲撞了皇上?是你?”傅恒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这数十年的情衷尽在此刻了,我怯怯得立在他面前,如此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我周围,不自觉地哽咽起来,看着他未染纤尘的面庞,那离别时的痛彻心扉一幕幕重现着,千滋百味涌上心头,哽住我再不能道出心中的大论长篇,他张了张口刚欲说些什么,就被小福子的喊冤声打断,“奴才冤枉!”
傅恒别过头去只问道:“你二人原委谓何,速速报来。”我低了头只说道:“奴才是裕太妃宫里的,取分例的时候掉了只簪子,便回这御花园来寻,只见这怪石后头有人影,转来一看这小太监正拿着簪子观瞧,我向他追讨,却迟迟不还!”
“奴才冤枉,并非奴才贪财,只是这簪子做工一看便非宫中之物,想多询问姑娘几句,怕所还非人,没想问了两句姑娘便恼了!喊起了抓贼!奴才怕被掌事的责罚这才跑了出来,即是如此,簪子给了大人,由大人决断便是了。”
傅恒拿着簪子冲着我摆了摆:“有何证据说是你的?”“那簪子后面有奴才瓜尔佳氏的图腾,是入宫前阿玛所赠,而此届宫女也只有我一人出自瓜尔佳氏。”
傅恒观瞧了一番只说:“即是误会此等小事切莫喧哗,解开了便是,皇家宫苑天子近旁,若是责怪下来你们都免不了一顿责罚,作罢了吧。”听闻这话小福子忙不迭得走了,我欲转身下去,只听他说:“等等,璎珞姑娘……可是认得我?”听闻此话我不由得怔住了,只一瞬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遂又压了压心绪。
许久,他未曾这般唤我了。
是啊,我认得你,我与你相识三十余年,爱了你前世今生,你为我只身赴死,我为你神魂俱裂,“富察大人,名满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巴图鲁,奴才当然认得,只是,大人是如何知晓奴才名字的?”我不似初见他时的心思满满,如今再度相逢满心欢喜,不自觉地向前凑了凑,痴笑着问他,他看着我红着脸低了头向后撤了些许“不要对男子这样笑,很失礼,瓜尔佳氏也是名门世家,怎可……如此不得体。我……我是听方才甬道上的小宫女如此唤你,这才记得。”
我福了福身子,低头浅笑“原来如此,大人说的极是,奴才谨遵教诲,日后定当听之改之,如有行为所失之处,还请大人时时提点。”我扯了扯他团花锦簇的衣袖,惹得他忙说着不得体,转身便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轻朗的背影,时不时回头的仓促,只觉得心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我就这样望着,直到我听不真切他实实在在的脚步声。富察·傅恒,这辈子,我想守着你护着你,想和你平安度日,想和你谈地说天,想和你在相伴的每一天一起看每一次日出日落,想和你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侍卫所中海兰察拿着御前侍卫的官服在屋里转来转去,见傅恒回来,赶忙问了:“你去哪了连官服都不取,呐,你的我也领回来了,哎!你这春风满面不似巡视归来啊!说!做什么去了!”傅恒轻轻笑着,推了推贴在他身上的粘人虫,只应付着:“巡了巡御花园而已。”“御花园?御花园是三等侍卫的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