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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川生了一场大病,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那日有宫人瞧见,他在凤栖宫主殿坐了一夜,我在偏殿听着他跟夏时絮说了一晚上的话。
他终是知晓自己错了。
晨起时候,我见沈祁川倒在那棵梨花树下,那棵枯了许久的树,旁人不知是何,我却知道。
“皇上,地上冷,露重,恐要伤了身。”我上前去拉扯沈祁川,瞧见他这般落寞的模样,心底被牵动了一瞬。
可我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是他活该!
“孤害了夏时絮,孤来求她原谅。”
他的嗓子很沙哑,声音也很轻,大概是哭了一夜,眼睛肿地可怕。
我没有接话,在一侧顿了下来,轻声道:“师父曾说过,人这一生最痛苦的,便是爱而不得,不知道在皇上心底,可曾有过她半分席位?”
我直直地看向沈祁川,哪怕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从前,可我依旧想听听,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与旁的姑娘不同,并非温柔贤淑,甚至有些调皮捣蛋。兴许是帝女的缘故,自小骄纵,可我却偏生喜欢放纵她,她闯了祸,我会想法子替她收拾。”
沈祁川说一开始,或许是出自于什么目的,可是相处的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初心为何。
他说是他亲手毁了一个明媚的女子。
他欠了夏时絮的,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我爱她,爱得忘不了,以至于她纵身跳下高楼的时候,我甚至想跟着她一同跳下去,可是我不能啊。”
沈祁川痛哭流涕,他的身子抖动地离开,凝声道:“孤不求她原谅,只想用余生慢慢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沈祁川起身,缓步朝着殿外去。
我看着他那般寂寥的背影,许久都不曾说话。
中秋宴席赏月,本是皇后负责,如今却交到了我的手里,在九幽台上赏看那一轮圆月,能更为近距离地与皓月接触。
曾经父皇最爱在这里宴请各国宾客。
我站在高台之中,望着脚下幽深的地方,那儿曾经流淌着大夏皇族的鲜血,就在我的脚下。
“怎么了,这般神伤?”沈祁川揽过我的腰肢,幼稚的很,假意推了我一下。
我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摔了出去,我怒目瞪着沈祁川:“皇上切莫开这样的玩笑,臣妾体虚,若是真的摔下去,怕是会粉身碎骨。”
“那孤便随你一同跳下去。”他戏谑,我知晓他在开玩笑,可心间却酸涩地很。
眼眶湿润,沈祁川调笑一句:“怎么,这般就感动了,孤不过说了句玩笑话,这么高,摔下去,该多痛啊。”
他的眼神迷离,好似想起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不接话。
檀九来得时候,裹了一件大袄子,只是入了秋,他怎么一副入冬要冬眠的模样。
“师兄裹了貂皮呢,这是?”我愣了一下,他的面色不太好,气血虚地很,瞧着不大好。
檀九扯开一个虚弱的笑,怼了我一句:“微臣可买不起貂,要不娘娘送些,天气冷了,前些时日去边关染了寒疾,不碍事的。”
他跟我聊了一会儿,说师父无迹子再有不多会便会回京,到时候来见我一面。
圆月照映着这一方土地,衬地人格外寂寥。
虽说瞧着热闹,可繁华之下,各怀鬼胎,沈祁川被顾长朔喊过去了,我与檀九站着,他凝声问我:“怎么,站在这儿不痛苦吗?”
“痛,才会让我更加清醒。谢谢你,九哥哥。”我抬头看向檀九,我本想对宋泠儿下手,可不想檀九先了一步。
他笑言:“我的小絮心善,师兄怕你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