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最初逾矩的可不是我,你问问柳姑娘那馒头是谁的?”
沈鲤不动声色的朝我一望,字字句句彰显着,小样儿,让你和慕云城相好,弄不死你。
我往门口上挪了挪,将手在耳朵上支凌起来,“风太大,你说啥我没听清。”
沈鲤气的跳脚,要过来揍我,半点君子气概也没了,我瞪回去去。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上书房的时候,他和我之间隔几十排桌椅,苏行在讲台上拿着竹编授课,我寻着空了,就回过头朝沈鲤做鬼脸,专挑苏行喊他起来背课文的时候。
往往一篇文还没背完,就被我的鬼脸吓没了。于是,我俩双双在门外站上几节课。
慕云城看过来时,我和沈鲤还在眼神斗争,火树银花、电光火石,热闹非凡。
“十三殿下,我同你同席两次,你都坐在门边上可是有什么缘由。若是没有,还请坐到里面来些,门口风大,一会儿审讯该听不着了。”
慕云城说完,沈鲤的眼神又飘了飘,大约在想我与慕云城同席是哪两次。
我往后挪了挪,“不必,我听的到听的到。”
那时,我与柳筝隔了半个公堂,一条皇子的性命,本是听她说一场以恨为名的复仇,没想到却是一段潸然泪下的隐情。
慕云城不用惊堂木,不用上刑具,只平白坐在高处,便是一身威慑。
他问柳筝,“为何要杀大皇子?”
柳筝说,“柳家全府一百多条性命,都死于皇家,我只要这一条命有何不可,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是为了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杀了他,有何不可吗?”
慕云城眉眼清明,像是院里的阳光掬了一捧过来,从挥了挥手,立即有一个小厮呈上来一册红绒面的册子。
慕云城一边让人给我们传过来,一边开口,“你说你忍辱负重,可是这谢尚书家的婚书又该怎么解释。谢公子说你与他的红线还是大皇子牵上的,在水一方的人也亲耳听到你自己承认要嫁给谢公子。若是你早就决定要杀人,又给自己定下一门婚事是为何?”
沈鲤茶碗一拨,不咸不淡道:“柳姑娘,不是我们不信,只是此事疑点太多。我们连大皇子人都没见到,只看到一捧骨灰,再去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忒不严谨,也不好交差啊。十三殿下,你说呢。”
我说,“是不太严谨,可杀人这事,怨积累的久了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动手了。”
“啧,听你这意思,此案也没什么好审的呢?”
柳筝咬咬唇,“我与谢公子的婚事不过是激一激大皇子,若即若离的手段罢了。我已经承认,大皇子是我害死的,没什么好审的,大人为我定罪吧。”
沈鲤嘶一声,“古往今来,沦为囚犯,不是为自己开脱,便是给别人扣帽子,你可好,痛痛快快的认罪。慕大人倒乐的清闲了。”
夕阳很快落了下去,这场审案便在沈鲤和我的掺合中草草落幕,温寿十分热情,他深知一位殿下、一位首辅、一位侍郎乃是朝中三巨头,能与三巨头一起吃一顿饭,简直荣幸之至。
所以,这晚,刑部的方大厨再次操刀,重操旧业,设酒杀鸡作食,为我们置办了一桌好宴。大鱼大肉都有,几样珍藏的好酒也琳琅摆着。
宴前,我借下午吃茶太多要去茅坑。
温寿大人嘻嘻笑,让人指指路,便去招呼慕云城和沈鲤。
我沿着走廊慢慢踱步,初时下人还有些精力为我介绍府中景致,后来我嫌他碍事,摆摆手,自己穿花拂柳的走。
我当然没去茅房,只不过溜达到了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