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饭已近午时,刚好连午饭算是一起吃了。
云生又慢悠悠走回屋后自己的小房间。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只空碗。
云生把碗放在积案上,坐在案前。
默然盯着空碗发呆。
好一会儿,伸出左臂放在积案上缓缓卷起衣袖。
手臂上有横向划过的伤痕,足有三十条之多。只是时间太久,伤痕只剩下一道道白色痕迹。
云生低头从袖中抽出了那把无柄的小刀,用刀尖沿着一条旧伤痕处缓缓划过。刀锋过处顿时鲜血四溢。
云生抬手让血流入碗里,足足流了小半碗,手臂上的血才开始渐渐变小,不再流出改为滴落。
云生放下衣袖,双臂叠放在积案上,下巴抵在手臂上看着装着鲜血的碗继续发呆出神。
“你在做什么?”不知何时无欢和尚已经走进来。
走到云生身边,积案上放着半碗鲜血,一把沾血的薄刃。无欢和尚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是…?”
云生没有抬头依旧盯着那碗血,有些迷惘的问道:“和尚,你说一个人要是喝了你的血,那他的身体里是不是就留着跟你一样的血?”
无欢和尚看了看那把无柄小刀摇头道:“我不知道。”
云生又道:“那如果我把自己身体里的血放干,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是我?”
无欢和尚动容。“你,不想做自己?”
云生沉默。忽然站起身笑道:“我就是我,不论是什么样的我。无论杀人放火罪无可恕,还是其心可诛万劫不复!”
云生朝着他抬起手,无欢和尚只静静看着云生,不闪不避。
他,可会伤他?
云生指尖点上无欢和尚眉心,一珠鲜红血迹,如点朱砂。
“这样的你才像佛。”一尊染血的佛。
云生伸臂抱住无欢和尚腰身,头抵在和尚心口,这一刻,无比心安。
无欢和尚抬了抬手,似乎犹豫,但是手臂终是环住云生身体。“那我这佛,可能渡你?”
云生抬头朝着无比认真的和尚眨眼笑道:“跟我上床,就是渡我。”
无欢和尚眉头皱紧,沉默一会儿道:“只能如此?”
云生没有回答,却一把将和尚推开,直推出门外。关闭房门,不耐烦的喊道:“困了,我要睡觉!”
无欢和尚在门外看着关闭的房门,静立许久。
直至傍晚,云生走出房间来到前院。
微风过,满院子的梅花飘然如红雨,梅香如沁。
梅树下青石旁,白衣和尚正提着竹篮弯腰捡起那一片片飘落的梅花瓣。
云生蹲在远处也捡了一片丢在嘴里,问道:“和尚,你捡花瓣干什么?难道想学那些深闺痴女葬花不成?”
无欢和尚道:“煮茶。”
云生道:“你煮?”他连烧火都不会吧?
无欢和尚道:“你煮。”
云生摇头。“……我不会……”
无欢和尚道:“我教你。你教过我烧火煮药,我教你煮茶。”
云生道:“你会煮茶?”
无欢和尚也摇头。“不会。不过我在书上看过煮梅花茶的方法。”
云生起身躺在大青石上,翘着脚,头枕双臂看着头顶梅花认真道:“……嗯……应该和煮药差不多吧……”
捡完花瓣,两人去了和尚们用饭的饭堂。
无欢和尚是身份尊贵的活佛,无住院里根本不见烟火气。平日的饭食便是小和尚智空从饭堂送来。
饭堂的灶房里,无欢和尚和云生在众多小辈弟子的围观和窃窃私语中忙活了许久。
烧火,添水,冲,泡,煮都试过了,忙的满头大汗却整不出一杯味道过得去的梅花茶来。
半篮子梅花用光,云生宣告放弃。
和尚盯着大大小小几十杯失败的茶水沉吟半晌道:“明天继续。”
云生却道:“和尚,茶有什么好喝的?明天我请你喝好东西。”
无欢和尚道:“什么好东西?”
云生拉起和尚往外走。“嘿嘿,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天刚亮,云生一手提着一个小坛子走回无住院的时候和尚已经等在门前。
无欢和尚看了看云生手中的东西问道:“你偷偷摸下山一夜就是为了这个?”
云生笑吟吟的递了一坛给无欢和尚。“酒就是好东西啊。你没听过那句‘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吗?”
无欢和尚轻声道:“和尚持戒,不近酒。”说完转身进房。等和尚提着竹篮出来时云生已经不在。
无欢和尚来到梅树下,蹲下身继续捡树上飘落的梅花瓣。
不多时,无住院外传来智空的怒斥声。“这是放生池,这里的鱼不能吃!”
无欢和尚放下竹篮走出无住院。
院外竹林边放着云生拎回来的酒。不远处池塘边云生和智空正在争执不休。小和尚拦在云生身前似乎在阻挡云生。
“智空,怎么了?”
智空小和尚见师叔祖走过来,如见到救星一般,朝无欢和尚喊道:“师叔祖,他要吃我的鱼。”
无欢和尚道:“吃鱼?”刚刚买了酒,现在又要吃鱼?寺里禁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啊?
云生推着拦在面前的小和尚道:“不就是一条鱼吗?何必如此小气?我好久没吃过荤了,你就让我抓一条,大不了烤熟了我分你一半儿。”
小和尚道:“不行!这是放生池,这里的鱼都是我养的,你就是不能吃!”
云生道:“怎么就不能吃,养鱼不就是给人吃的嘛。还是你只想自己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