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水两畔此时也如鄄城官道上一般的热闹,一斗斗澄黄发亮的粟米就摆放在路边,吸引来不少参与施工的难民。此时用工成本不可谓不低,每日只需数两粟米,便可以让一个壮年劳力替你扛石挖土。
虽还未到汛期,涡水也颇为湍急,河面最窄处也有几十丈宽,不是随便丢些砂石土块下去就能拦得住。虽然征召来了上千民夫,日夜不停的搬运砂石土块,但几天功夫下来,也就仅仅将河面缩窄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三,而且河面变窄后,水流越发汹涌,投下去的大部被河水冲走。
哈士骑和枪骑兵一直没有参与施工,除派出必要的侦骑日夜不停的巡视之外,其余部队和马匹都在河边扎营,骑士们将奔袭多日的战马带到水草肥美处,如同对待初恋女友一般,仔细洗刷战马的身体,检查马蹄和损伤。
“校尉,这样下去,恐怕很难截住河水,空耗时日,徒费劳力。”负责管理民夫的行军司马忧心忡忡的看着小五说道。
小五不置可否,只回道:“加紧便是。多投巨石压住,不够人手再想办法征调。你去告诉百姓,不日我主曹使君便率大军到此,到时即便再宽的河水也能截住,看我不淹死那些贼寇。”
深知校尉脾气的行军司马不敢反驳,应诺而出,去向下传达将令。
夜里星光点点,在火把的照耀下,河岸边的民夫依旧排成人链不停的往河水里投送的阻碍物,发出一阵又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旁边的大营里点燃着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笑声连连,如同战争即将结束,都在畅想着被截断的涡水在顷刻前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席卷武平城,将刘辟的人马冲刷干净。
军帐之内站立着两人,皆是面带喜色,向小五汇报工作。
“禀校尉,已将校尉信札呈送给了李中郎。中郎令我立即返回,两日之前大军已经开拔,直扑武平而去。并带来中郎的口信说:‘需等鱼儿上钩’。”说话之人正是日前在行军路上向李璋传达信札的哨骑。
小五点了点头,向另外一人望去。
“禀校尉,方才已经有两民夫偷偷离开河岸,往武平方向而去。属下偷偷跟出数里,见两人与刘辟探马接头后便折返回来。遵照校尉将令,手下未曾拦截,也不加追赶。”
小五挥退二人,打开羊皮地图,开始估算起上边的距离来。
“来人,暗中传令各骑队百长。令他们做好准备,二更用饭,三更离营。篝火营帐依旧保留,不可打草惊蛇。”
马蹄轻快,探马翻身而下,径直奔入了军营之中。
“禀报龚渠帅,派去的人已经探明,那骑队为首之人乃是曹操手下屯田军的一名年轻校尉。骑队总计不下两千之数。屯驻在涡水河畔,是欲阻断涡水,阙水淹城。小的来时,河道已阻十之二三。”
龚都冷笑一声:“竖子无知可笑,不足虑也。涡水汹涌,又岂是轻易阻断得了的?你来之时,那骑队正在何处?”
探马继续说道:“细作回说,那骑队白日里皆在河岸边饮马,夜里在营寨中欢宴,并未有何异动。细作还说,曹操亲自率军不日将至,河岸边也凭着日前抢夺之粮米收拢民夫,势要用水冲掉武平城不可。”
“曹操。”龚都听到曹操的名字仿佛触电一般,眼睛里瞬间流出一抹惊恐,但有很快平复下来。
旁边一名将领说道:“若是曹操亲来,如何是好?”
“曹操徐州新败,更兼兖州内乱方息,焉有余力攻我?”龚都驳斥了说话的将领,但心里也隐隐有了些担忧。以曹操的个性,趁着自己这边在武平立足未稳,见缝插针打一仗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再者说无论是不是曹操亲自率军前来,只要兖州派来了援兵,武平各处的民夫青壮被调动到涡水边,那阙水淹城没准真有可能办到。
即便不能淹没武平城,沿河两岸皆是肥沃的农田,都已播种生苗,若是一过水,秋后定然颗粒无收。自己和刘辟趁着武平的百姓刚播种完就来占领,想得也是趁着曹操虚弱,自己能依靠此地的粮源招兵买马,做长久之争。毕竟袁术远在淮南,若是真是出现粮荒,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在一个不久之前还致力于清剿黄巾叛逆的诸侯手上,终究是不明智的。
“诸将看来,若是我等趁现在连夜偷营,杀散曹军骑队,将那些不听话的民夫杀掉。能有几分把握”
见头领发话,帐内的大小渠帅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名渠帅答道:“此营中原有马军六百,步军两千余,加上龚渠帅从武平带来一千马军。那河岸筑坝之处离本营不过二、三十里,曹军连战连捷,颇为骄横,以为我等不敢与之为敌,必无防备。我军先以马军冲击曹军营寨,步军再跟进扑杀乱兵及民夫,一战可定也。”
“对!早就该出出这口恶气了!竖子不过趁我不备才屡次得手,如今即便有所防备,我军亦是多数,怕他作甚!”
“正是!杀我士卒,还残暴如斯,将尸身头颅摆成景观。辱我军太甚!我等必也将同等待之!”
“曹军沿河扎寨,行军大忌,将他们赶下涡水去,叫他们去喂河神。”
“渠帅!发令吧!”
虽是群情激奋,龚都还是下不了决心。和刘辟一起在汝南经营多年,眼看各处黄巾的势力日渐衰微,深知这股子叛乱的劲头维持不了多久。眼看天下各处诸侯皆已拥兵自立,诸侯们所占之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