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清晨,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颜翊早起,在小婢女娇影的侍候下,梳洗完毕,打算到正堂去,处理些公务。
娇影原是府衙的婢女,颜翊到任后,身边并没带着贴身的使唤丫头。见娇影,手脚麻利,生的也端正,便留使充用。
娇影端着面盆,小顺隼矗琥珀一见到她的身影,赶紧抖擞精神,跟了过来,小声说道:“大人起了吗?”
“早起来了,我进去的时候,都已经穿戴整齐了。”
“那就好。”
琥珀随便应了一句,便转身奔去颜翊的书房。
娇影也没拦她,她心知,她在衙门口里,最没有说话的余地。
人家都是建康来的贵人,要打要闹,都是他们的事。自己只需勤恳做事,挨到了岁数,脱了奴籍,嫁个小厮仆役,也就知足了。
她把面盆里的脏水,随手泼到一颗树下,接着去忙别的活计了。
琥珀走到门边,并没直接进去,而是伸出头,往门里探了探。颜翊正在整理腰带,冷不防的,与她鬼头鬼脑的眼光,撞了个正着。
琥珀一惊,连忙在门边站好,不敢东张西望,至于,心里的话,一时紧张,不知是当说还是不当说。
“进来吧。”
颜翊抖了抖衣摆,缓步踱到她面前,琥珀也只得依言,往前挪了几步,仍是恭谨的站着。
直到跟他这样面对面站着,近距离观察他,她才发现,这位颜驸马,亦是身量高大,面容清俊。
尤其是这件白绢大袖衫,穿在他身上,真是说不出的合适,更显出他的气质高华,霁月清风。
她这才深刻的体会到,陈修容说的不比何迈差,是什么意思。
她紧抓着袖摆,也不知从哪说起,颜翊神色蔼蔼,淡淡问道:“琥珀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额,”琥珀撇了撇嘴,终于下定决心,直视着他。
“大人,香囊一定要收好啊,别再给别人了。”
这话是从何说起,颜翊被她问蒙了,赶紧追问道:“那香囊怎么了,不是你找来的偏方吗?”
白长了一副迷人的脸蛋,这个脑袋瓜还真是不好使。琥珀由刚才的迷思中回过神来,终于看清了颜大人的真面目。
不由得无奈的看着他,砸了砸嘴:“大人,您真的以为,那香囊是奴婢绣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话,问的是理所当然。
这个榆木脑袋,也怪不得公主生气。
琥珀平心静气的解释道:“大人,实话告诉您,那香囊是公主绣的,香囊里的药材,是修容娘娘给的,这下您该明白了吧。”
颜翊听了这话,震惊连连,嘴巴张的老大,半天也合不拢。
也就是说,这绣的歪歪扭扭的芙蓉香囊,竟然出自刘英慈之手,这可能吗,那个天天给他找不痛快的恶妇,会有这样的好心。
他半天没个表示,让琥珀等的好心急。她可是壮着胆子,跑来通风报信的,为的,就是能让颜翊明白公主的苦心,进而,夫妻和好。
可他偏就一句话也不说,只低垂着眼帘,做苦思冥想状。
“大人,您还不明白吗,公主对您也是有情的。”
说得这么清楚,他总该明白了吧。
颜翊盯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此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他知道,琥珀一直是宣城的心腹,宣城的心事,她没有不知道的。公主到底对谁有情,她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还跑到他这里装傻,究竟是何居心。
想到这一层,他不免心中愤懑,故意忽视琥珀真诚的眼神,讥诮说道:“对我有情,你还是回去问问公主,她打算与何迈如何了断!”
“大人,您早就知道何大人的事情?”
没有回答。
门外,陆淹已经等候多时,衙门口来了告状的乡民,急等着颜翊处理。他说完这一番话,便拂袖而去,只留下错愕的琥珀,立在原地。
至于,这番话,要不要转告给宣城公主,那就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