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郊外,天色几近黑透。
民妇婉柔,在乡间小道上急急走着,一步不敢停。
今日,她带着三岁娃儿虎子,回娘家省亲。慈母久未见她,一时切切,拉着她的手,念叨个没完。
临行之际,还不顾她的反对,偏要给她硬塞了许多吃食。
什么山珍野味,手作的糕饼,她背上驮着,手里提着,心中叫苦:早知道就不让阿娘带这么多了,几里路走下来,真是累死个人。
更让她疲累的是,她还得照应着娃儿。那小娃儿早就已经耗光了体力,几次三番的缠磨上她的腰间,想要得到阿娘的抱持。
只是,婉柔哪还有力气,哪还有空出的手儿,去抱着他。
夜色更深沉了些,周遭,风声呼呼,透着诡异。
她忍着心慌烦累,只得枉顾虎子的央求,抓紧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往城里赶。
正在她心无旁骛的疾走之时,一个闪神,踩上一个土坑,脚底一歪,一包袱的糕饼,散落一地,身旁的孩儿,哭哭啼啼,吵闹不休,她也没工夫搭理。
这个孩子,最是爱哭,且让他先哭一会好了。
她捡起那几只山鸡野兔,背在肩上。
仔细一看,她摔倒的地方,竟有一个大土坑。当当正正的,横在路中间。
怪不得走到这里,就滑倒了,这谁那么缺德啊!
她把摔得七零八碎的糕饼,收拾收拾,捡出比较完整,还能吃的,吹落附在上面的泥土,挨个放进食盒子。
她把糕饼盒子,重新包好,扶正了肩上的野味,伸手就要去抓娃儿的小手。
“虎子不哭啊,马上就到家了!”
一如寻常的温柔话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左抓右抓,心里有点生气,这个虎子,你越着急,他越不听话,也不知跑到哪里疯去了。
“虎子,虎子,”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别贪玩了,快回家了!”
环顾四周,除了空旷的草野,几间稀稀落落的荒屋,哪里还有虎子的身影。
她再也站不住了,放下包袱,在草野荒屋之间,仔细寻找,又沿着来路,一直跑,一直找。
喊破了喉咙,望穿了眼睛,就是找不到她的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