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原本惨白得一张脸阴沉了下去,电话里那个陌生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不说话?没在听么?”谢影尘还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静静地扮演着谢舜名这个角色。
“有在听。”钟可情清了清嗓子,强扯出一抹笑意,道:“在家的日子很舒服,至少让我觉得很真实。”
“跟我在一起,难道不真实么?”谢影尘反问。
“不真实。”钟可情静静地说,“总觉得有会像美人鱼一样,化成泡沫,成为我生命的梦境。”
“不会。”谢影尘慵懒打了个哈欠,“就算真是那样,那我也是美男鱼。”
“美男鱼也是会消失的。”
谢影尘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当是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钟可情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些好奇,随口一问道:“这辈子除了当医生,你有没有想过要做其他职业?毕竟你现在选择性失忆,许多专业知识都记不住了,想要继续当医生恐怕不太可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
“你呢?”谢影尘不答反问。
“恩?”钟可情微微怔住。
“除了当医生,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其他职业?接手季氏也好,不接手季氏也好,难道除了当医生,你都没有其他爱好的么?”谢影尘隐约记得,当年钟可情的房间里可是挂满了素描画的,若说兴趣爱好,她小时候喜欢的是画画。钟家也是大户人家,不是没有钱送她出国学画,不知道为什么她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继续下去。
钟可情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嗤笑出声:“医生还没有当好呢,想其他的做什么?”
谢影尘眸光微微一暗,开玩笑似的说:“我们夫妻两个可以一起辞职,不再当医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钟可情心里微微泛起一抹苦涩,她确实有自己的爱好,可是当初为了陆屹楠决定学医的时候,她就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拒绝了国际书画院的邀请,固执得选择了大。
如今,为了复仇,她的生命已经与医学紧紧扣在了一起,不是她想要放弃,就能够轻易放弃的。
要揭开陆屹楠的面具,要暴露院长的恶行,要将这个医院里所有的黑暗面全都呈现出来,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坚持下去。就算她再怎么厌恶,她也曾经是大的高材生,是教授眼中最有慧根的医生。
“当医生枯燥无聊,如果有选择,我一定不要当医生。”谢影尘微微勾起唇角。看那些医生整天在医院加班,新进医院的小护士稍稍磨砺个两年,看上去就变得跟妈妈桑一样老态龙钟,完全没有青春活力。不如当律师,想想他那间律师事务所里的小律师们,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明明没打赢过什么官司,每天却都穿得有头有脸,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不当医生,你可以去当明星。”钟可情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下意识地又把对方当成了谢舜名。
谢影尘面色一沉,喑哑着声音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记得准时来上班。”
“晚安。”钟可情声音颤了颤,也不等对方答话,便立刻挂了电话。
谢影尘有些无力,只得干巴巴对着无人的电话线,嗤笑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季家的司机将钟可情送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钟可情便瞧见门诊大楼前聚集了一堆的人。
下了车一打听,钟可情才知,那些人还是那个实况手术中临床死亡的病患的家属,因为钟可情为陆屹楠找了谭律师帮忙,陆屹楠那个原本毫无胜算的官司居然出奇制胜。
若是不打官司,医院原本是承诺给家属五万块的安抚费的,眼下输了官司,一分钱都拿不到,一群家属都闹开了锅,堵在医院门口,只等着陆屹楠出现。
陆屹楠还没有来,钟可情倒是先看见了钟可欣。
钟可欣拎着一个艳红色的小手袋,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跛着脚的妇人,妇人的手中端着一个保温瓶,像是煲好的热汤。
等到走近了,钟可情一眼便认出那个妇人来,正是六年前在钟家打工的奶娘。只是她整了容,改了名,换了姓,钟可情现在想要抓她进局子并不容易。
殷氏见了钟可情,回想起那日在楼道里的接触,她吓得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躲在钟可欣的身后。
“子墨表妹。”钟可欣努力扯出一抹伪善的笑容,率先打了招呼,回想起实况手术上季子墨的所作所为,她恨不得将殷氏手上的热汤全都洒到钟可情脸上去!
钟可情一想到谢舜名的死,便不由狠狠瞪了钟可欣一眼,“大表姐,别来无恙。来给陆医生送汤么?可惜了,陆医生现在恐怕喝不下你送的汤……”
“喝下喝不下,也得送了才知道。”钟可欣微微勾起唇角,“前些日子,屹楠是在气头上,听不进我说的话。你对他做过的事,我全都记在心里了,等待会儿他来了,我一件件说给他听。就算他不相信我,也一样会对你起疑心,我只要他对你起疑心就足够了。”
“那你就试试看吧。”钟可情但笑不语,望着骚动的人群,她已经隐隐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陆屹楠是个守时的人,几乎是踩点出现的。他一下车,便有一群家属簇拥而上。
钟可情的目光锁定住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子,趁着他拔刀奔向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