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个月过去,已到了最便于施工的冬季枯水季节。但派到各地采买石料的人却只买回不到预计用量一半的石料。原来这时全国各地造反的民众甚多,邻近州县的石头不够用,远一点的采石场很多因为征战都路途不通,所以建桥用的石料无论如何也无法在预定时间内采购齐全。
购得的石料都已运至赵州城南的五里屯,这里就是往南往北的大道与洨河的交界处,规划中的建桥地点。现在石料既然已买不全,张果老便建议暂不开工,另行考虑建桥方案。他和柴旺业天天在五里屯的河边转悠,考察来考察去的,为此都在那搭了个窝棚住了十来天了,还是没有琢磨出合适的方案来。
李春倒也不着急,造反的人都这么厉害了,皇帝没准忘了他这茬小事也说不定,反正验桥日期还有九个多月呢,那就先开开心心的过九个月的小日子再说。
眼见得这一天天气晴朗,冬日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又没什么风,李春便带了时飞雨,抱着霓儿来城郊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五里屯。他们跟张柴二人打完招呼,又爬到河边的石料堆上玩耍。
柴旺业看着他们的背影,愤愤不平说:“老张,你说这是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们在这里起早贪黑的绞尽脑汁,他们正经造不成桥就该砍头的人却在那里晃悠悠的玩。”
“我们又不是为他们着急的!”张果老不以为然,“我是看银子的面子才这么努力工作的。造不好桥,我的工钱就要少掉一小半!”
李春他们并没有听见这两人的牢骚。
他们正在逗霓儿玩。
霓儿与一般婴儿不同,长得很快,才三个月,就比□□个月的小孩更健壮,花瓣一样粉嫩的小嘴里更是时常咿咿呀呀的,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学说话。
时飞雨见他念念有声的样子非常趣致可爱,就抱着他教:“乖,叫娘,娘~”
“娘~”霓儿突然清晰的叫起来。
时飞雨喜出望外,她并没料到第一次□□佳儿就有这样好的成果,开心得不成,亲一下,叫一声“乖”,也不知道亲了多少下,只知道霓儿的小脸蛋上满是她的口水。
霓儿竟然也聪明得紧,时飞雨叫一声“乖”,他便应一声“娘”,时飞雨亲他一下,他就咯咯咯咯的傻笑一下。
李春看着他们娘儿俩亲密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样子,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心下有些嫉妒。他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插不进也要插一下,于是在一声“乖”一声“娘”的天伦之乐里,响起了这样的不和谐音:
“乖,叫爹。爹~”
“不要光知道叫娘,男子汉大丈夫,只会叫娘没出息,乖,叫爹~”
“怎么还是只会叫娘啊,喂,我是你爹,快叫爹~”
“臭小子,信不信我打你屁股?居然敢藐视父权?……哎哟,飞雨,你别踢我,我只是吓唬他,不是真的要打他。”
“乖儿子,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太没面子,叫声‘爹~’来听听吧!”
“臭小子,这么笨,连声爹都不会叫。笨蛋!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一道彩虹从洨河中升起。
霓儿不咯咯笑了,也暂停叫“娘”。
他笑眯眯的看着半空中的彩虹,忽闪闪的眼睫毛扇了扇,乌亮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粉嫩嫩的小嘴唇掀了掀,胸有成竹口齿清晰慢慢悠悠石破天惊的说了句:
“你是个大笨蛋!”
李春咣当一声,一头栽倒在石料堆上,“天哪,这小子是个妖精!”
霓儿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话,接着又以坚定不移的语气对李春强调:“你是个大笨蛋!”
又有两条彩虹升起来了。这两条彩虹小小的,搭在第一道彩虹的两端斜弧上,像是狗熊脑门上的两只小耳朵。
不过小彩虹虽然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排序却跟大彩虹正好相反。大彩虹是外红内紫,小彩虹是外紫内红,后世的人便管这种外紫内红的彩虹叫做“霓”,常常“虹”“霓”并称了。
张果老和柴旺业离得远,并不知道李春他们三个在说什么做什么,但是那大彩虹上架小彩虹的奇景他们却是见着了的。
许多年后,张果老柴旺业二人回忆起这一天看到的奇景,都觉得恍然若梦,疑幻疑真。那天晴空如洗,一色碧蓝,原本应该雨后才出现的彩虹却不嫌突兀的在大晴天里高挂,而且一挂就是三条。七彩的虹霓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显得那样奇突,又那样诡丽,让他们觉得此身不似在人间。而那从未见过的二搭一大驮小的奇异彩虹造型,在没有一点杂质的天幕映衬下,给他们极为深刻鲜明的印象,仿佛是神迹,是上天给他们的启示。
“大拱驮小拱!”张果老和柴旺业几乎是同时从震惊中清醒,又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了这句关键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击掌同庆。
“是啊,多拱桥为什么一定要桥墩呢,直接将多个小拱架到一个大拱上不是一样有巩固桥身的作用么?”柴旺业兴冲冲的说。
“而且大拱可以做得平坦些,降低了桥高,小拱又可设在原本桥面最低的大拱桥两端,新桥面就架在几乎等高的小拱顶和大拱顶的连线上,会更加平缓可行,这就比单拱桥要实用得多了。”张果老笑吟吟的补充。
“更重要的是,大拱上面架小拱等于是除了把原来的桥高降低外,还把原来的桥身挖空了,可以更加节省石料,我们石料不够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