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卷收卷!”李春擦着汗,使出顾左右而言他的绝招,“咳咳,各位考生,全体起立站到桌边,不许再有小动作了。衙役们会来数你们的木棍根数的。”
“四十根,有多过四十根的吗?没有?好,第一名,张果老,四十根。”
……
“第二名,柴旺业,三十根。”柴旺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也是把两张纸叠在一起折,折的形状不过是最多人折的那种反复竖“之”字型而已,但因为省去了桥面,直接将木棍架在桥墩上,成绩竟然大大超出同辈,令许多人又羡又妒。
“第三名,第三名有七个,都是十六根。□□,这可怎么办?”一个衙役过来报告。
“啊,那就不取第三名了。”李春高高兴兴的宣布,“这次只录取张果老和柴旺业两个人,原本每月每人六两银子请三个人,一共要花十八两银子的,现在反正经费都拨下来了,既然只请两人,那就加工钱,张果老十两银子一个月请一年,柴旺业八两银子一个月请一年。只是这个价钱必须是顺利建成赵州桥的价钱,倘若请了你们也没建成,那你们还都是六两一个月的工钱,多出来的那个人的工钱么,就留着给我老李置办棺材坟地用。二位意下如何啊?”
张果老一听涨了六七成的工钱,自然非常高兴,再不计较李春冒充自己师叔的事,笑嘻嘻的递了个“算你小子识相”的眼色给他。
李春带着被录取的张柴二人进入后堂,二人领了这个月的工钱,便开始和李春讨论起建桥方案来。
原来当时平地建桥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单拱小桥,一种是多孔长桥。单拱桥坡度陡,若桥长了,就跟小山似的,上桥如爬山,下桥如下山,不便交通,如果为了交通方便将拱高降低,做成坦拱桥,则强度不够,又易坍塌,所以只有小桥短桥才用单拱。多孔长桥等于是多个单拱相连,桥面平展,工艺也不复杂,但这种桥须建桥墩于水中,遇有河床松软又水流湍急的大河,往往墩毁桥塌。赵州的洨河达宽十九丈,做成单拱桥无益于交通,所以过去一直都是建的多孔长桥,只可惜此河冬季虽能波平浪静,夏季却是骇浪滔天,所以过去建的桥都是冬成夏毁,没有人能建成安度汛期的赵州桥来。
“除了这两个法子,没有别的法子建桥么?”李春问,“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一些别的桥,比如说铁索桥……”
“那是在两山之间建桥,其实是山体当了天然的桥架。”张果老笑,“这里可都是平地。”
“我有法子!”柴旺业兴冲冲的说,“以前不都是桥墩子不行么?咱们这次把桥墩子做结实点。乘冬天水浅的时候,在河床上打几个深深的大洞,填些高高的大石头柱子进去埋平,等明年春夏大汛,那些石头既然没有突出河床之外,一定不会被冲走,反而会被新的一年的淤泥压得更加结实,等明年冬天水浅时,再在旧石上凿出接榫来,卡上新石,石墩就可建成了。”
“明年冬天?”李春不由得大泼冷水,“咱们只有从现在起到明年春汛来临之前的时间,等到明年冬天,我尸骨都凉了。”
“可只有这个法子是切实可行的法子,以前这里建过很多次桥,都是要一个冬天毕工,结果都是到夏天桥墩就被冲垮了。”柴旺业皱着眉说。
张果老也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李春不以为然:“既然多孔桥不能一年建成,那就不要建多孔桥了,建单拱桥把。”对他来说,还是性命要紧,人家过桥不方便关他屁事,只要桥不塌脑袋不掉就好。
“不错,”张果老拍手叫好,“既然你的目的只是要建一个一年不塌的桥交差,那么这个桥好不好用就可以不管了。不过建单拱桥虽然不怕被夏天大水冲塌,但这么宽的河上建单拱桥,一定会建得很高,两岸的桥基也需要很大,要很多石料。我给你算算要多少石料,这就得赶紧筹备石料人工去,否则恐怕工期不够呢。”
“建个不能用的桥,那不是劳民伤财么?”柴旺业表示抗议。
“嘿,老弟!”张果老拍拍柴旺业的肩,“我们只管拿工钱,老李只管保脑袋,老百姓不是我们几个管的事。”
就这样,造桥大计一定,张柴二人就开始忙活起来。李春啥都不懂,倒是最轻闲的一个,闲下来就天天去招惹时飞雨,顺便含饴弄子,倒也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