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弦虽然不善辞令,却也不是个不知好歹之人。看她手上的伤,不像是一两天造成的,因为不想和她多言,他已经装睡很多天的,而她每次都是将药送过来,待小半盏茶的时间便又离去。
若他今日没“醒”来,根本不会看见她受伤的手,那么她这所谓的苦肉计,就完全用不上。没有人会为了这渺茫的机会,而刻意弄伤自己。
看过那一双手之后,予弦觉得手中的药碗竟比往日更重了几分。
仰头将药汁一口饮尽,予弦努力让自己的脸色显得温和些,说道:“你不必如此。”
韩无双直接坐到床沿上,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他,低声问道:“是不必使苦肉计还是使苦肉计也是无用?”
韩无双的眼睛很漂亮,无时无刻都仿佛含着水光,本应该是我见犹怜的模样,但被她用这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少将军总是率先移开目光的那一个。就像现在,予弦别开眼,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已经准备赐婚了,你无需做这么多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在皇上问他意思的时候,没有反对,也就是默认了这场联姻。
他既然承认了这门婚事,必定会尽到应尽的义务,如果她想守护韩家,想帮那孩子夺爵位,他都会尽力帮忙的,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再费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她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懂。
韩无双当然懂,如果她真的将这个人当做普通的联姻对象,当做各取所需的合作者,那么她当然不需要做这些。但是她并不想这样,她想把这人当做共度一生的良人,能够互相扶持,互相爱护,彼此倾心,所以她做这些,就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可惜这个人,却不懂。
“不,你错了。”韩无双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怨气,这人凭什么这么想她,凭什么不相信她的真心?凭什么不喜欢她?!越想越气,干脆直接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掰过来,与自己对视,“就因为皇上准备赐婚,我才要做这些事。我韩无双要嫁的男人,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予弦完全没想到,被太后誉为名门贵女中的佼佼者,所有闺阁女子典范的韩无双,居然会做出这等有失仪态的事,说出这般失礼的话。他瞪着韩无双,不敢置信地说道:“我发现,我好像根本就没认识过你。”
“这就对了。重新认识我,用心看我,看清楚我。”韩无双几乎是趴在予弦的身上,精致的脸庞逼得极近,予弦想推开她,但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自己没控制好力道,会不会伤了她?
予弦就迟疑了一瞬,这暧昧的一幕便被冲进来的人瞧个正着。
澹台夜冽举起手,迅速把脸别开,轻咳一声,说道:“抱歉!你们继续……”
说完也不等床上的两个人反应,立刻识相地跑了出去。
被人撞见这一幕,予弦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韩无双的身体整个僵硬,待夜冽跑出去之后,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极快地松开手,坐直身子。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好一会,韩无双才起身理了理裙摆,轻声说道:“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予弦还未来得及再说一遍,让她明日别来了,她已飞快地走了出去。虽然她极力让自己显得优雅从容些,但那凌乱的脚步和微红的耳朵,还是显示了她内心并非像她表现出来那般平静。这是……害羞了?
脸颊上还残留着她手掌的温度,予弦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想将那灼人的热度揉散。
于是澹台夜冽再次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一向冷酷的哥哥在蹂躏着自己的脸。
夜冽走到床前,嘿嘿笑道:“走了?”
废话,屋里就这么大,不走他还能把人藏起来不成?予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夜冽立刻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冰窖之中。
假意揉了揉胳膊上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夜冽啧啧叹道:“你整天板着个冰块脸,都不知道韩无双看上你什么。”
予弦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低声回道:“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夜冽看不顺眼他这副油盐不进的臭模样,忍不住为韩无双说两句,“你这么说,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你去剿匪中了瘴气之毒回来,御医束手无术,是她替你寻遍了坊间名医,还死活不肯把药方交出来,只为了每天给你送药的时候看你一眼。若不是喜欢你,犯得着做到这一步吗?”
我韩无双要嫁的男人,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脑子里忽然蹦着这句话,难道她要的,真的是让自己喜欢她吗?
予弦握着书的手不自觉一紧,差点将书抓碎。夜冽也被他吓了一跳,自己大哥自己知道,他就是一块坚冰,又冷又硬。算了,他也犯不着为了而一个女人和大哥闹得不愉快,澹台夜冽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的事我懒得管。我来是想告诉我,皇上已经下旨,让我带兵继续围剿五虎寨,这次必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予弦果然被这个消息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手中被他抓坏的书,和弟弟说起剿匪之事。“让吴扬跟你去,他之前与五虎寨交过手,对那里的地形和山贼惯用的伎俩都比较熟悉……”
翌日
方沢发现,今日的公子有些不一样,尤其是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