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跪倒在地,求道:“陛下请息怒!雍国如今刚刚复立,国君年幼,尚在与岐人交战,国力实在贫弱。安国公主与臣妾都对陛下感恩戴德,怎敢擅自毁约?只是如今确有难处,求陛下宽限些时日,待雍国喘息已定、休养生息,必当守约,回报陛下!”
我不敢抬头,半晌,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雍国女人,当真没有心肝!”
他拂袖而去。
福果过来扶我,灰心道:“陛下又往叶美人那里去了。奴婢今日听乐江说,叶美人父亲奉命出巡西境,陛下还专门下令派了好些高手随行保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迷惑圣心的。”
我哪还顾得上这些,急急回到殿中修书一封,向少曦言明我现在失宠的处境,已不能再在萧朔面前为雍国进言,提醒她万不可在此时开罪魏国,恐将复国之业前功尽弃。
吩咐宫人连夜将信送往秣陵,我终是揪着一颗心,不知少曦她们如今是怎样的困顿,才会连当初与萧朔的约定都想推脱。无论如何,我相信凭她所能,一定会坚持下去。
至于……萧朔,如今我与他的结局,恰如旁人一向所预料,甚至我自己也隐隐恐惧着会有这一天;当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倒松了口气,可以坦然处之了。
渐渐地,没人再有兴趣来奚落我,昆阑殿变成了一座冷宫。我全心扑在晟霰身上,时刻将他看在眼前,唯恐有人见我失宠,起了对他不利的心思。
萧歆却在此时带了怀珈前来觐见。
怀珈笑起来最是甜美可爱,躬着小小的身子向我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我见了她便是满心欢喜,将她抱起来不愿撒手,晟霰在一旁很是眼红。
萧歆看着她,亦是满脸温柔,拱手禀道:“娘娘,歆此番来,是想请娘娘暂时照拂怀珈。歆再三请命,去魏岐边境督军,陛下已经恩准了。”
我有些惊讶:“本宫闻得,翎王从未领军出战过;有威北王从前功勋在,翎王自可安度一生,为何要辜负他的苦心,去军中冒险?战场风云难测,刀枪无眼啊。”
萧歆略略沉默,很快便抬眼,坦荡笑道:“自兄长故去,歆便一直在回想此生。歆久在他国为质,一生懦弱无用,全靠兄长拼命庇护,躲在他背后活着。后来遇到心爱之人,亦是无力留她在身边。现下怀珈略大,也可稍安。歆此去,只想为心爱之人尽些力量,此生也勇武一回。”
我呆了一呆,下意识问道:“那,你为何将怀珈托付与本宫……”
他笑得亲切:“那是自然,您是她的姨母,我难道托付给别人么?”
我愣愣道:“你早已知道,少曦的身份?”
他点头:“她初进府中,虽是容颜受损,但绝非寻常女子。我发现她一直与景王府有联系,还曾猜测税膊逶谖疑肀叩娜耍豢晌抑站炕故切南萦谒,再看不进别人。再后来发现,她的心智气度,分明是曾居于上位;而兄长那次劫了你去北境,回来之后,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且她容颜渐渐恢复,与你相似,我便猜到了真相。”
这个萧欻,明明曾答应我,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萧歆叹道:“她身在遥远困境,我每日难以心安,现下去岐国边境,好歹会离她近些。”
我看着他坚定眼神,心道,少曦,你这回总算没看走眼。
我不再多说,只盈盈向他一拜:“那便拜托你了……姐夫。”
萧歆眼中一亮,有些羞赧又是开心,与我相视默契一笑:“如此,也请公主殿下照顾好怀珈。”
他转身,意气风发而去。
怀珈只顾在地毯上与晟霰抢夺玩具,连父亲走了也不看一眼,反而抬头冲我咯咯地笑。
我不由笑叹,这孩子真是心大,怜爱地将她抱在怀中。
殿中有两个孩子整日玩闹,便觉热闹了许多,我每日陪着他们,只觉任何烦恼都可以抛在脑后。
怀珈虽比晟霰大些,却是娇养的女孩,不见了父亲,便总缠着要我抱;晟霰虽小,却自带了皇子的矜持骄傲,不屑与怀珈争宠。我便时常抱了怀珈,拉着晟霰,在院内小花圃散步。
萧朔偶有一次经过,瞧见院内情景,站在院外冷冷道:“你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上心!”
怀珈并不害怕,趴在我身上,扭头厚着脸皮冲他憨笑;晟霰也是一副男儿当自强的不在乎模样。
萧朔再次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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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曦传来消息,说到从前一直没有动静的荣昌公主忽然向她“南华公主”去信,信中抚慰她多年辛苦委屈,并言明楚王如今转变心意,要与雍国真诚交好。
少曦自是不会轻信,只待空出手来,便准备要细查当年雍岐之战的疑点。我深以为然,当年容烨出征、身死战场,带去的军队、将领全军覆没,只有洛丰平回到了秣陵,不仅如此,他还被岐国接纳,可见是叛臣无疑。不过从前见他与岐人使者来到首阳时,那使者对他的态度也并非友善,想来他在岐国也未必受待见。
所幸枳儿年纪虽小,历经家国之变后,已是格外懂事勤奋。当初雍国朝中最有权势的温、洛两家,洛家背叛旧主,自不必说;秣陵陷落时,温氏分裂为两派,归顺岐人的一派如今已随着岐人军队撤走,而坚持不归降的一派已被差不多岐人杀了干净,如今并无可用之人。
国家刚刚复立,朝中缺少能臣,君主尚且年幼,少曦这个安国长公主只怕正疲于奔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