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扯出一个鳞片小人,那上面本就留存了我一小部分仙力,小家伙轻轻扯了扯我的手指头算是打招呼,看来它并不在这阵法的控制范围内。
鳞片小人从后面顺着我的裙子落到了地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我垂下眼,瞄到它正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朝着小屋挪动。它藏在枯草间,前进的速度挺快,不过我还是要为它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一边留心着乔春君的动作,一边没话找话地问道:“进去做什么?”
她很快回答:“快下雨了,进来躲躲。”
我看了一眼明显不能避雨的破旧小屋,默了一下,对她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大美人听听?”说完,我感受到姜宁白向我投来一言难尽的眼神。
“……”乔春君陷入了沉默。
“皮这一下,你高兴么?”姜宁白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
呵呵,特别高兴。
忽然,天空一声骤响,一滴水珠落到了我的鼻尖上,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摸,下雨了?我仰起头,更多雨滴打湿我的脸庞,真的下雨了。
几道春雷藏匿在云里,时不时带着骇人的巨响轰隆隆地出现。鳞片小人此时已趁机攀过了门槛,待它贴到残壁后面,我就能看到被乔春君以身所挡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了。
然而还不等我看清楚,一只穿着翠绿镶珠仙鞋的脚就将小人牢牢踩住了。接着,乔春君足尖用力一碾,鳞片小人立刻化作了一道青烟。乔春君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痛快,颇为挑衅地对我眨了眨眼。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我见师父和姜宁白的仙袍上沾了不少雨水,虽然不至于湿透,但也有些狼狈。他们的仙力定然也被压制住了,否则怎么会同我一样,连个避水咒都用不出来?
云层中的雷声愈来愈强,隐隐透着一分不耐烦,好像恨不得给我们这些不乖乖进屋避雨的人一击雷霆尝尝。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长空,轰隆一声就击中了离我不远的一棵枯树。我顿时不敢迟疑,咬咬牙奔向了眼前的破败小屋。我想自己服用了繁华丹,师父也说过乔春君不会伤我,进屋应该没事。
“不要进去!”姜宁白出声阻拦,然而太迟了。
就在我脚步顿住的一瞬间,一条比我手臂还粗的蔓条自我脚下破土而出,犹如一条长鞭卷住了我的腰,向后一扭我便已跌在了小屋冷冰冰的地面上。
乔春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她,她脸上笑颜如花,带着一点骄傲与不屑:“你太蠢了。”
“秦吻!”姜宁白冲过来,却被门口的藤蔓阻挡在外,大门的缺口也漾起一层半透明的禁制,阻隔内外。我求助地望向师父所站的方向,却吃惊地发现那伫立的是一个乌黑的稻草人。
“你把我师父怎么了?”强忍着下巴上的疼痛,我焦急万分地问道。
“在溪边使了些手段,将他调了包,”乔春君似乎很受用我此刻的慌乱,她慢吞吞地回答着我的问题,“他现在应该还困在迷阵里出不来罢,哈哈…什么上古男神,不过如此嘛。”
“不过我确实要抓紧时间了。”她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中满是嘲讽。
我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乔春君就猛地出手抓住我的头发,毫不费力地将我拖到了一张几案旁边。我这才看清她方才挡在身后的是什么。
那是一颗腐烂的人头,如同进入颤风里后我见到的所有东西一样,腐朽而肮脏不堪,毛发纠缠打结,脱落了大半,眼眶里残破的眼珠疯狂地转动着,伴随着暗红色的汁液不断流出,突然,转动停止了。我能感受到它森然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紧接着,那黑洞般的嘴豁然张开,一种古怪得犹如风吹过骨洞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它…是在笑吗?
时间仿佛凝结了,我与人头“对视”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乔春君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在颤风里,我每天都重复过着同一天…每天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我从那令人恶寒的对视中抬起眼眸,我感觉心底的骄傲与勇气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几乎流失殆尽了。
我总算明白,乔春君从头到尾对我的看重有另外一种解释,服用繁华丹的人对她有特殊用处,好像是能让她摆脱颤风里对她的束缚控制。
“你要杀了我?”我紧紧盯着她,发觉“死”字变得唾手可及。
乔春君冷笑一声,拔下头上的碧玉鎏金簪扔到我面前:“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秦吻,你别做傻事!”屋外姜宁白在与藤蔓奋力一搏,无奈仙力微薄,一时不查便被藤蔓拦腰卷起,狠狠扔了出去。
我一把抓起那簪子握入手中:“不许你伤我师弟!”说着便不顾一切冲过去,咬牙挥起簪子往乔春君脖子上扎。
“蠢货!”
乔春君轻松闪身避开我的扑袭。屋外藤蔓又将摔得满脸是血的姜宁白卷了起来,悬在门口对我晃了晃。
“乖乖赴死,我可以饶他一命。”乔春君紧紧盯着我握簪子的手,狠狠道。
我举起那枚簪子,只觉得手中要命的东西无比冰冷沉重,簪头的碧玉翠绿通透,只可惜有一道细纹自上而下贯穿,仿佛是一把刺穿心头的利剑,把完美化作了瑕疵。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般地将簪子又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心下已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在阵中我和姜宁白的仙力被压制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