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茅草屋的缝隙里射了进来,散落在杜仲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显得分外好看。简陋的床前,坐着一位蓝衣女子,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床上俊美的少年。
杜仲迷迷糊糊睁开沉重的眼,刚想动一动,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疼得呲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你醒啦?先别动,你的伤势很严重。”蓝衣女子急忙站起来,轻轻扶住想要坐起来的杜仲,让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敢问姑娘是?”杜仲开口问道。
“小女子蓝桥,是谷主派我来救少主的。”蓝衣女子站在床前,恭恭敬敬地回答。
蓝桥?没想到当初那个躲在娘亲身后,不敢见人的小丫头,如今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杜仲吃了一惊,眼里泛起少有的惊慌之色:“我娘?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杜仲和爹爹多年来隐居深山,并无任何仇家,如今出事,一定是娘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少主别慌,谷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蓝桥看了看杜仲的伤,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少主别担心,等伤养好了,我们再一起回神医谷,我已飞鸽传书给谷主。”
“我爹呢?”
“在逃跑的途中,杜大侠让蓝桥带着少主先走,他去引开刺客,说日后在神医谷汇合。也不知道此刻杜大侠是否安然无恙。”蓝桥一脸担忧地回答。
杜仲听了,舒了一口气,安慰蓝桥:“那几个小毛贼还伤不了我爹。”杜仲仔细想来,那天的刺客并不是绝世高手,爹爹武艺高强,且擅用毒,应该无大碍。是自己一时大意,看着给若儿的白玉簪子出神,才会被人偷袭。
杜仲不再追问娘亲的情况,看着此刻蓝桥眼里镇静的神色,他知道娘亲应该无大碍。可自己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蓝桥不说,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神医谷自古以女子为尊,无奈娘亲生了儿子,又在生自己时候难产,导致再无法生育。娘亲性格好强,一直想要自己继承她的位置,可各大长老却极力反对。尤其是大长老天奕,一直想扶持自己的女儿继承谷主之位。这些年一直暗中拉拢谷中各种关系,如今怕是想要除掉自己以绝后患。
想到这儿,杜仲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怒火,紧抿着薄薄嘴唇。其实他并不想当什么谷主,他只想永永远远和师妹、爹爹隐居山间,逍遥自在。
他曾鼓起勇气告诉娘亲自己的真实想法,娘亲却气得打了他一巴掌,说:“你是我冷篱落的儿子,不准你说这么没出息的话!况且,我们冷家的绝学,绝不可能传给外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那是这么多年来娘亲唯一一次打他,他从娘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毅,而娘亲眼里的泪花,又让他的心隐隐地疼。至此,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上原来存在着宿命这种东西。
杜仲躺在床上,思绪纷飞,蓝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也没有留意到。
当蓝桥再次进来时,只听杜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以为他是在为谷主担忧,便安慰道:“少主无需担忧,谷主没事的。”杜仲转过头,笑了笑不再言语。
这一笑,却深深印在了蓝桥的心上,成了她日后无数个寂寞冷清的夜里唯一的思念。
“少主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我熬了粥,还去集市买了些槐花糕。这个季节槐花开得正盛,这糕味道一定不错。”说着她便走到床前,扶杜仲坐起来。而杜仲整个人却僵在那儿,桂花糕,若儿最爱吃的桂花糕!现在她怎么样了呢?
“我昏迷多久了?”杜仲冷不丁地转过头问蓝桥。
蓝桥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回答:“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了!”杜仲喃喃地重复着,“若儿……”
“什么?少主”蓝桥没听清,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杜仲落寞地叹了口气,宝石般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蓝桥不好再追问,端来粥:“少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手臂上也有伤,还是让蓝桥喂你吧。”
杜仲低头看了看吊在胸前的手臂说:“那就有劳姑娘了。”里却泛起丝丝甜蜜。看着杜仲手臂上的伤,那日明晃晃的刀飞过来,他抬起手臂挡在她身前的画面又浮现在她脑海里。蓝桥不禁脸颊微红,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蓝桥温柔地把粥送到杜仲嘴边,杜仲却只是机械地吞咽下去,美味的槐花高也味同嚼蜡。此刻,他心心念念地全是杜若。若儿从没一个人呆在山上,她害怕吗?那个傻姑娘,一定会漫山遍野寻找自己吧,她不会受伤吧?她看见自己亲手雕刻的白玉簪了吗?簪子上的血迹一定会让她哭得梨花带雨吧?无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一向成熟稳重的他,此刻心里是如此慌乱,如此无奈。他多想立刻奔向杜若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擦干她满脸的泪,再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说一句:“傻丫头。”思念入骨,可他却连站起来都困难。
杜若呢?当阳光把小木屋点亮时,她猛地掀开被子,默默祈祷昨天只是一场梦。她张嘴喊着师傅和师兄,可喉咙却撕裂般疼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凌乱的屋子,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把拉回了现实,着并不是梦。她下了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呆呆地坐在门前,望着散落一地的药草发呆。
往常,师傅一定在院子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