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难得秋凉过后的太阳,也难得孝庄的雅兴,刚用过午膳,便命苏茉儿叫来了这玲玉班,一时间,畅音阁里便是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
台上一出《穆桂英挂帅》唱的引人入胜,台下孝庄却听得漫不经心,虽然面上是跟着戏声摇头晃脑,但其实是闭目在思考自己的打算。
今儿早苏茉儿回报,说佟夫人赶早进了景仁宫,她这个姐姐,她最是了解,眼看着自己恩人的女儿被人欺辱,她绝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孝庄没料到,佟夫人会通过佟妃来了却这件事,顺治是个性情中人,本来苏吗喇奸淫妇女就已经触犯律法,况且此人还算是佟妃的娘家人,以顺治的性格,定不会轻饶,但到底是苏克萨哈的胞弟,又不能罚得太重,这事儿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这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新晋的宠臣,一面是夫妻之情,一面是君臣之义,人情法理之间,都需要好好拿捏,一个不合适,得罪了哪一头都不好处理,不过,她却没打算插手,因为她还真想知道,年轻气盛的顺治会如何处理。
“格格,剧终了。”苏茉儿见孝庄一直在发愣,不得不提醒。
孝庄着实因为想的入神,竟没发现阮玲玉早已亮相,这才略显歉意的鼓起掌来,道:“玲玉姑娘不愧为京城的头牌,真是演谁都出神入化啊。”
阮玲玉收起手中的花枪,走下台,走到孝庄面前,向孝庄深鞠一躬,道:“民女谢太后夸奖,只不过,太后心不在此,民女唱的再好,怕也入不了太后的法眼。”
“哈哈。”阮玲玉的不拘小节让孝庄一时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竟有点欣赏这个豪爽又带着心细的江湖儿女。
“大胆,竟然敢对太后无礼。”苏茉儿呵斥道。
“诶。”孝庄打断苏茉儿,道:“玲玉姑娘说的没错,哀家着实有些心事,没能好好欣赏你的戏,难为你这一番功夫,是哀家辜负了你的心血了。”
“太后言重了,能为太后唱戏,已是民女的福分,又岂敢再奢求更多。”阮玲玉顿了顿,道,“若太后不弃,民女愿为太后分忧。”
孝庄开始打量起这个京城出名的花旦,隔着妆容都能感觉到她的眉清目秀,端庄典雅,这种清秀,让孝庄有些说不出的喜爱,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走下去,扶起阮玲玉,握住她的手,道:“罢了,哀家这心事啊,并非三言两语能道清的,难为你有这份心了,下去领赏吧。”
阮玲玉笑笑,道:“太后身系天下大任,玲玉不才,不能为太后分忧解劳,便只求太后能保重自身,方才是我大清之福。”
“好孩子。”孝庄拍拍她的手,道:“哀家这几日烦心的紧,等过了这劲儿,再来好好欣赏你的戏。”
“那太后可不能食言哦,玲玉这就回去等着太后的传召。”
“决不食言。”说完,孝庄便走出了畅音阁。
“恭送太后。”玲玉班的人跪着道。
孝庄走后,阮玲玉卸了妆,和玲玉班一起收拾东西。
“阮班主。”一个声音,吸引了阮和和阮玲玉的目光,说话的,是肃亲王府的管家,多隆。
“哎呀,不知多总管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阮和上前赔笑道。
多隆笑笑,道:“在下是奉王爷的意思,特来请玲玉姑娘过府一趟。”
阮和立刻说:“王爷想听戏?那我们这就收拾。”
多隆摇摇头,道:“王爷只想请玲玉姑娘一人进府。”
“这…”阮和看向阮玲玉,这时,阮玲玉走上前道:“既然王爷有心听戏,那玲玉这就随多总管过府。”说完,又向阮和道,“爹爹不必担心,玲玉去去就回。”
阮和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心行事。”阮玲玉点点头便和多隆走了。
下午的阳光渐渐地从畅音阁移到了南书房,照在了正在批阅奏章的顺治身上,也投射出前来探望的佟妃的影子。
“主子。”喻公公轻声唤道。
顺治抬头看向他,他向顺治使了个眼神,顺治这才看到佟妃已然站在房内,身边的伊兰端着一碗汤药。
佟妃一笑,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雨若?”顺治惊喜地叫道,又转向喻公公,道,“佟妃娘娘驾到为何不通传。”
喻公公苦笑道:“哎哟,我的好主子,奴才冤枉啊,是娘娘贤惠,见您批阅奏章太过认真,愣是不让奴才打扰,就一直在旁边站着。”
顺治一面又气又恨地指指他,一面走到佟妃面前,扶她起来,道:“来,起来,怎么会来?”
佟妃这时面露难色,低下头不说话。顺治这便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事,应该是让他这位爱妃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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