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强攻真定城,都令燕军徒劳无功,果然耿炳文善守的过往战绩名副其实。
等徐灏赶到中军大帐,朱棣说道:“攻城下策,空耗时日。灭我士气,今晚班师而回。”
等众将陆续散去,朱棣对徐灏笑道:“做的不错,逼退吴杰杀敌三千而没有折损一人,大功一件。”
徐灏实话实说:“领兵的压力太大,一想到全军性命全都系于我手,心情就沉重的透不过气来,每时每刻都在担心遭到袭击,几天没敢合眼,是以采取的保守之策。只求拖延住敌人没想过主动攻击,看来我确实不适合打仗。”
朱棣沉默片刻,感慨的道:“想本王当初何尝不和你一样?唯如此顾虑全军方是为帅之道,不然顶多是一冲锋陷阵的猛将罢了,这其中苦楚一言难尽,这也是为帅和为将的区别之一,你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徐灏忙说道:“我确实是不适合打仗,万万做不到独当一面,倒是张辅这方面远超于一干同僚。今后可堪重任。”
朱棣笑道:“张辅和你都需历练,仗打得多了你就会慢慢适应,多说无益,去准备一下启程回家。”
不提燕军井然有序的退去。官军大败的消息被程济写在奏疏里送往京师,历数主帅之过错,完全出乎建文皇帝的意外,想不到连耿炳文都不是四叔朱棣的敌手。
皇宫里。朱允炆忧心忡忡的道:“连老将军都战败了,天下还有何人能奈何燕王?”
黄子澄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忧虑。前方大军败而不灭。可聚天下之兵,扩充兵马到五十万,四面攻打北平,则叛逆众寡不敌,必成擒矣。”
朱允炆问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谁堪为帅?”
黄子澄微笑道:“臣举荐一人,曹国公李景隆可,有精通兵法的景隆,叛军定破矣。”
朱允炆点头道:“景隆素来善于治兵,领兵才华在京城名气无出其右者,不错。”
当晚为战事忙的焦头烂额的齐泰得知后,心急火燎的进宫面圣,直言道:“万万不可重用曹国公,想他从未带兵打过仗,怎能是身经百战的燕王敌手?”
黄子澄不以为然的道:“如今老将腐朽懦弱,正是大胆启用新锐之时,曹国公文武双全,家传渊源,可堪一用。而耿老将军不听建言,任由叛军长驱而入举棋不定,这才招致大败,今次五十万大军多路合围,令名望甚高的李景隆居中指挥调度,诸将都会心悦听令,区区北平数万兵马怎能力敌?”
齐泰怒道:“书生之见尔,李景隆有何名望?无非是华而不实的名气而已。陛下,臣建言以魏国公徐辉祖为将,无需动用五十万大军,令耿老将军辅佐魏国公,前线二十万兵马足以击败叛军。”
黄子澄冷笑道:“魏国公乃燕王嫡亲,万一阵前反戈,顷刻间叛军兵力增至三十万,到时拿什么抵御敌军?你敢以身家性命担保吗?”
齐泰说道:“徐家满门家眷尽在京师,徐辉祖一心为国,岂能反叛?”
“那可说不准。”黄子澄神色幽幽,“莫忘了徐灏一家子就做了逆臣,焉知魏国公不会是徐灏第二?就算徐辉祖不会谋逆,但是两军对垒,你敢担保他不会网开一面?”
朱允炆思索半天,最终说道:“拜李景隆为将,朕意已决。”
八月三十日,建文皇帝赐予李景隆通天犀带,亲自于午门为他执酒,赐以斧钺许给专断之权。
因燕王再次大胜,朝中开始有人不赞同削藩,其中以监察御史韩郁为首上书反对继续打下去,驸马王宁和徐增寿等人也纷纷反对,认为朝廷如果能安稳燕王之心,则兵戈自可止息。
问题是北方连续失利激起了年轻帝王的怒火,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反对意见,就算燕王连战连捷,此刻也没有几个人以为拥有四海的朝廷会最终失败。
兵部尚书齐泰暗自着急,生怕李景隆年轻气盛导致大败,紧急征召刘伯温次子刘璟和曾建言学汉代推恩令柔性削藩的高巍等文臣将领跟随北上。其中刘璟深得朱允炆器重,随谷王逃回京城后献上御敌十六策,被任命为赞划军事;而高巍则主动愿做一名说客,要劝说燕王休兵投降。
浩荡的长江边上,朱允炆御驾亲送大将军李景隆抵达码头,岸上摆好了践行的肴馔,文武百官全部出来送行。
志得意满的李景隆神采飞扬,好似一江秋水尽在胸中激荡,踌躇满志。
朱允炆很是欣喜,望了一眼蔽日遮天的旌旗,数百艘威风凛凛的战船,一列列顶盔掼甲的精锐之师,此乃大明无敌于天下的雄兵,恨不能亲自御驾亲征。
再看看仪表非凡、气宇轩昂的李景隆等数百位精神奕奕的年轻将领,一时间帝王不由得为之意气飞扬!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