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督公死掉的消息一夜之间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整个大明江山,本是动荡不安的江湖如今更是人心惶惶。
只因西厂的手段比东厂更加可怕,西厂督主“雨化田”不仅摇身变成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得大明皇帝谕旨负监察江湖一职,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东厂余部尽归其下,当真权倾朝野。
其中但凡弹劾反对的朝中官员多是灭门之罪,无论手段与心计都比“曹少钦”高了不止一筹,如今不止庙堂,便是江湖亦是满布腥风血雨。
……
说是昏睡,但孟秋水并未睡多久便自梦中惊醒,手中长剑一紧下意识的就要拔出鞘,不过得见周围一片漆黑楼下更是隐隐能听到喝酒笑骂的声音,他这才放下心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臂,只感觉疼痛散了大半。
只一撑身体,却是说不出的虚弱。
……
一夜并不长,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口中吐纳的气息经过一夜总算恢复了几分。
那般高手,内劲离体外放,当真恐怖异常,动辄恐怕便是生与死的差别,只在天刚亮孟秋水才睁开眼睛,平复了内息。
而门口也站着个人,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开口,特别是那人手里还拿着一只好大的烤羊腿和抱着一坛酒。
不知为何,本来正嬉笑的金镶玉看着孟秋水那副没有表情的脸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憋屈感,她狠狠地咬了口羊腿含糊不清的说。“怎么着?龙王爷,您现在不会还是那副又臭又硬的脾气吧?”
孟秋水没有抬头,他擦拭着怀里的古剑,稍作迟疑嘴里十分罕见生硬的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金镶玉总算是听到了顺耳的东西,眼波流转,语带挑逗。“我要的,可不是这两个字。”
她旋即把那羊腿和酒拿了过来。手指一翻,酒坛上扣着的酒碗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桌上,她先是自己自斟自饮了一碗,旋即又给孟秋水倒了一碗。
“这几日,多有叨扰!”孟秋水也不矫情,端起来一饮而尽,紧接着更是自行干了三大碗。
旁边金镶玉就和着了魔一样看着孟秋水这尽显无余的狂态,她忽然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既言活着难,那喝了这碗酒就别出这屋檐了,咱们一起在这大漠里打理客栈,招呼客人,天高皇帝远,你我二人打情骂俏逍遥快活,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孟秋水抬头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只看得她脸红心跳,但是说出的话语却令她心都凉透了。“今日便走。”
金镶玉闻言瞬间恢复了泼辣的本性。“艹,老娘要是开心自然一百个乐意,偏偏你说什么都不行。”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英气逼人,一身男装正是丘莫言,至于男的,无需多说恐怕就是那未曾谋面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周淮安了。
两人似有事相商,如今见屋内气氛尴尬便要退去,怎想金镶玉忽的来了火气。“这江湖还有我没见过的勾当?有什么事要藏着掖着的?”
“既然掌柜的都发话了,我和莫言就却之不恭了。”周淮安不以为意,他面带淡笑渡步而入,而后目光落在了孟秋水那张脸上。“我道是哪路豪杰,原来是昔日锦衣卫四大指挥使之一的朱雀,对于阁下,周某可是久仰大名。”
孟秋水缓缓收了自己的剑,他平静道:“曹少钦死了?”
周淮安虽气质文弱,可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大将风度。“多谢阁下昨日出手相助莫言,周淮安感激不尽。”
随后接道:“不错,如今西厂据说是由一名叫做雨化田的阉贼独揽大权,我适下曾与那雨化田有过交手,不知其实力如何?”
孟秋水如实吐露。“此人内力浑厚,已达劲力外放,离体而出的境界,但胜负生死,还得剑下比过才知道。”
周淮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便带着丘莫言离开了。
“哼,这就是你昨日出去的因由,如今他们却是一字不提你的伤势?”金镶玉本来还因二人的气度而另眼相看,此刻一见实在有些大失所望,言语满是不岔。
孟秋水似早已习以为常,如在意料之中,语气仍无变化。“我当年还是锦衣卫的时候死在我手底下的官员没有五十也有四十,这其中不乏贤能忠义之臣,便是他们拔剑相向我亦不奇怪。”
“更何况混迹江湖多年,彼此都是心思玲珑之辈,我只是为了杀那曹少钦顺带帮他们一把,各取所需罢了。”
他把目光移向金镶玉,语气罕见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感觉。“我适才说的今日便走是让你走,想来曹少钦的死全然落在了我和他们的身上,如今雨化田大权在握定要以除掉我们来向皇帝表露能力。恐怕如今玉门关已封,要不了半日西厂番子便会到这龙门关来,届时免不了一场厮杀。”
孟秋水边说着边将身上缝着铁块的布带一个个解了下来,在地发出一声声“嘭嘭”的闷响。
金镶玉得到解释,心中忽的一暖,可真是起起落落悲喜交加。只叹老天爷真是可笑,给自己安排了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你可以不用留下的,我们远遁他乡,到时候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孟秋水默然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江湖凶险,若是能活下来,就去找个清净地好好活着吧,保重。”
说罢,他已自窗口纵身跃出,落地的瞬间步伐极快几个兔起鹘落便消失在了沙丘之间。
金镶玉只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