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兰对丁明华这个名字不陌生,这几天,所有的社交软件到处都能看到这个名字。去古董店上班的时候,隔壁麻花大婶也经常和老公聊。菖兰还记得那张丁家五口人在法院门口抱头痛哭的照片,但现实生活里见到丁明华,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在大公园里撞上了。
不晓得他们这几天是不是已经有成为名人的自觉,单从外表上来看,父子两和从前还是没什么不一样。菖兰记得这件事出了以后,民间的爱心人士对丁家筹集了捐款改善丁家人的生活环境,没想到他们看起来还是这样潦倒。但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也许他们本来习惯了节俭的生活,也许这样打扮,能够更符合他们可怜人的“形象”。
菖兰看向脚边的杨文静,等丁明华父子走后,杨文静就离开了她的鞋,不过还是比最开始的时候收敛了很多,至少不再张着翅膀到处撵狗。
她叉腰看着在前面走小碎步的杨文静,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很奇怪,能让杨文静都表现出畏惧的人……难道他们从前是开烧鹅店的?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溜完杨文静后,菖兰回公寓吃了个早饭,就去上班了。一天下来,等她下班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忙着给杨文静做饭,给自己做饭,收拾收拾,菖兰洗了个澡,包着头巾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打算去吹头发,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也许是孟媛。菖兰一边去开门一边问:“谁呀?”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敲门声“咚咚咚”变得急促而猛烈,菖兰扶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问:“谁呀?”
杨文静从狗窝里探出脖子,跟着往外看。
外面没有人回答,菖兰从猫眼里往外看,看见了萧奕。
她愣住。
萧奕像是直接从自己家出来的,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微微扣着头,昏暗的门前灯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菖兰放下心来,以为他是有急事,打开门,问:“萧警官?”
萧奕一手撑着墙,像是被她这句话叫醒,抬起头来。
菖兰和萧奕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这个青年冷漠寡言,有时候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不驯,但总的说来,是个正直的警官,比大部分男人更可靠,因为他能够保护别人,也能够保护别人的秘密。但这一刻,萧奕的神情是陌生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菖兰,五官英俊而分明,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菖兰,其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菖兰疑惑地问:“你……”
她才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就被萧奕抓着肩膀,抵到了墙上。
菖兰惊呆了。
她的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萧奕压着她,他高菖兰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菖兰。这个距离太过危险,极度亲密的姿势。菖兰从未和男性有过这样的举动,她挣扎了一下,然而箍着她的手臂如磐石坚硬,显得她柔弱而娇小。
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挣扎,才一抬头,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喝酒了?
“萧警官?”菖兰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你喝醉了吗?”
“杨菖兰。”萧奕沙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本来就低,划过人耳边的时候,冰凉而微痒,像有蝴蝶的翅膀扇过,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你是不是,能看见过去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慌乱无措全都戛然而止。
菖兰看向他。
她看不到他的脸,他凑近她的耳边说话,只留给她模糊的侧影,和温柔诱惑的轮廓不同,他的侧影,还是和从前一样锐利。
他就是这样的人。
“萧警官,”菖兰听到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你喝醉了。”
擦拭头发的毛巾早已在挣扎中掉在地上,菖兰的头发湿哒哒的搭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进了衣领。屋子里开了暖气,睡衣薄薄的,渐渐内里清晰可见。
菖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他恍若未觉,继续道:“你能看见。”
笃定的语气,菖兰有些迷惑,分不清萧奕究竟是醉了还是清醒。她无力地反驳:“我没有。”
“看一次,”他凑近,这一次,菖兰似乎能看清他眼里的挣扎,他道:“就看一次,丁明华杀人的证据就有了。”
他在祈求自己。
菖兰的脑中浮起这么一个念头,随即愕然。萧奕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一天。她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就像被抓进笼子里的困兽,找不到出头,找到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就牢牢地不放手。
她的心一软,就道:“我看不见的,萧警官。”
萧奕安静的看着她,眼神微凉。
“时间太长了,过去的东西是有时限的。”菖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他解释,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记忆隔了太久都会失效,何况时间。萧警官,与其向我求助,你不如自己去寻找证据。你是警察,破过很多案子,这个案子也能找出答案。”
萧奕垂眸看了她很久,他脸上的醉意已经消散了,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好像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菖兰,低声道:“抱歉。”转身走出了屋子,脚步还是有些不稳。
但他大概清楚了。
菖兰松了口气,她看见萧奕进了自己的屋子,才把门关上。肩膀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热度,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毛巾。杨文静又缩回屋中睡觉去了,菖兰找到吹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