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昭见她突然神情紧张,以为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头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朝这边来,带头的一男一女看着有些面熟,倒像是府里的哪个奴才。
幼清后退几步,压低声音,同他道:“轻琅你应该识得的,他们是轻琅的家里人,找我寻仇来的。”
徳昭凝眉,问:“他们找你寻仇作甚?”
幼清往四周看看,准备找条路逃跑,嘴上道:“之前我在爷院子里扫地,轻琅让我找花瓶,爷将赶出去了,她家里人将错怪在我身上,之前在府里就放过话,说一定要让我偿还,不想他们竟来真的。”
她说着话,微微喘着气,拉住徳昭就往后跑。
那堆人见他们要跑,忙忙地追起来,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不要跑!”
幼清跑得更快了。
徳昭被一堆宵小之辈追着跑,放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他堂堂一王爷,本是想着直接出面的。他武艺极好,沙场上以一敌百都能战好几个回合,何况是面对这群街上拉来的小喽啰。
却被幼清伸来的手恍了神。
她牵着他,五根细细白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勒得很紧,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他落下。
她一边朝前跑,一边时不时地回过头问他,“全福,你还跑得动吗?”
都被人追着喊打了,她却还在关心他。徳昭愣了愣,答一句:“跑得动。”
两人在街上狂奔。
她手长脚长的,又经常在兽园窜上窜下忙活着的,跑起来跟阵风似的,丝毫没有寻常女子跑几步就喘气不止的娇虚,徳昭被她牵着跑,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她回头关切的眸子如星般璀璨。
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是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朝他笑,“连累你受苦了。”
徳昭摇摇头,想要上前扶她一把。
幼清自然而然地任由他搀着,打趣问:“全福,你在爷那边是做苦力的吧?这么一圈跑下来你竟不带喘气的。”
徳昭扶着她,与她靠得近,闻得她青丝发油的兰花香味,连同一抹淡淡的脂粉香,素雅清逸,让人忍不住想要俯下身在她脖间嗅嗅。
许是他们时运不好,跑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是同寻仇的人碰着了。那些人追了过来,不依不饶的,片刻的功夫,已将他们包围。
这一下,幼清是真慌了。
为首的人喊道,“总算逮着你出府了,你个丫头片子,妖言惑众,害得我们轻琅被赶出了王府,今儿个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
幼清咽了咽,喊回去:“我何时害过她,是主子爷赶的她,你要寻仇,尽管找主子爷去,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那人笑:“你们听听,她还说自己是弱女子呢,有长你这么丑的弱女子吗,光天化日戴着个面纱不敢见人,一口气跑这么远,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弱女子?呸!”
幼清皱紧了眉头,眼珠子转了转,瞄着左后方有个空当可钻,却需得有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思考半秒,拍了拍徳昭的手,“这件事原就与你无关,待会我去引开他们,你尽管朝左后方跑,跑回府找我姑姑,若来得及,兴许我能够平安无事的。”
徳昭不肯放开她,“莫逞强,让我来。”
幼清:“你一个小太监,哪里打得过他们,还是早些跑回去替我报信要紧。”
话音落,她推开他,毫不犹豫地往前冲。
那群人围上来就要拖她,幼清咬咬牙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就准备硬拼。
好歹也得挣扎一下,横竖都是要挨打的。
想象中的揍打却没有出现,那群人还没得来碰她,就已经被人挥开。
仅仅只数十秒的功夫,刚才还凶狠说要打她的人,如今一个个嗷嗷痛叫倒在地上,徳昭处变不惊地站在那,轻轻抖了抖衣袖,一步步踩着那些人的身体,朝她而来。
“真没意思,枉费他们这么多人,一招都打不过。”
他说着这话,伸出手去拿她手里的砖头,“女儿家拿这东西作甚,不好。”
抛了砖头,正好砸在为首那人的头上,顿时砸得人家头破血流。
幼清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写满惊讶。
“你……”
徳昭:“恩?”
幼清一拳打过去,“你也太不厚道了,早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我就不跑了,刚才我怕死了!”
徳昭笑了笑,“我都说了我来,你偏不听。”
幼清吐吐舌。
徳昭转身对地上躺着的人道:“还没有活腻的,就快滚,莫让我再看见你们。”
那群人不敢再硬来,知道打不过,一个个落荒而逃。
回府的时候,幼清不停比着大拇指夸徳昭,“你这身功夫,定是跟主子爷学的,上回我同主子爷进林子打猎,他那身手同你今儿使出来的倒有几分相似!”
徳昭点点头,“确实是主子爷教的。”趁机多夸两句:“主子爷一身武功厉害,天下几乎没有几人能与他过上十招。”
幼清点点头,“他是主子爷,自然得厉害。”
入了府,两人分道扬镳,幼清准备往连氏那头去。
站在小西门影壁前,幼清同他告别,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下来,“你别动。”
徳昭一愣。
幼清踮起脚,伸出手去够他的额头。
她的手指冰冰凉凉,宽大的袖子往下垂着,露出一截皓白,像是深冬梅花上沾的一点雪,看得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