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分家一事太过突然,要不是有人看到族长族老齐齐去了郑家,郑山青和郑水青大包小包的往外搬东西,又在郑五叔家的房子里大打出手,村子里的人怕是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知晓。
按理说爹娘俱在一般不会分家,除非兄弟之间严重不合,整日闹的鸡犬不灵,老人被迫无奈才会提出分家。郑家三兄弟关系说不上好,却也没有人听说过合不来,谁能想到这家突然就分了,有好事者就八卦起了其中的原因。
最好的八卦对象自然就是被分出去的郑山青和郑水青了。
或许是想膈应郑凛,或许是为没能从郑凛手里捞到好处而怀恨在心,被村民们问起分家的原因时,两人回答的十分模糊,却自以为聪明的把矛头直接指向郑凛,暗示郑凛在外面挣了大钱,就容不下他们兄弟,在寒冬腊月里把他们赶了出来。
一时间,村子里就流传出了对郑凛十分不利的话。传这些话的人不一定就是蠢,轻易地相信了郑山青和郑水青所说的鬼话,而是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那份嫉妒,让他们忽略了内心真实的声音,选择性的认定郑凛就是个冷心冷肺没有手足情义的人。
只有这样,在别人夸郑凛有本事有能耐的时候,他们就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一句“有本事又咋样,还不是个不悌兄弟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对于村子里的流言蜚语,郑凛并没有理会,或者说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只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前往桑家提亲的黄道吉日上。
这天,孟氏携着一身寒意从外面回来,对郑凛说道:“去桑家提亲的媒婆已经找好了,明日一早她就过来。”
郑凛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见孟氏的脸被冻的发紫便说道:“有劳娘跑一趟,您快回房歇一歇,中午的饭我来烧。”
孟氏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娘不冷,就是有件事我得给你提个醒儿。”
郑凛一听,疑惑道:“什么事?”
孟氏在郑凛这个儿子面前,尚没有完全放开,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的措辞道:“原本明日到桑家是为提亲,你等不及了要连定亲一道办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日后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怕是不大好。”
提亲和正式定亲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一般在媒婆上门提亲后女方没有拒绝的话,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打听男方的情况。要是觉得男方条件不错,才会应了媒人然后两家人商量定亲。
郑凛和桑叶是私下里认识好上了的,能省掉提亲这一环直奔定亲。不过传出去就不大好听了,旁人会以为两人私相授受在先,这样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郑凛到底是男子,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孟氏的提醒下,也终于明白哪里不妥了。
只是他不想再等另一个黄道吉日把亲事定下,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能不能请表爷爷当一回牵线人,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表爷爷撮合的?”
孟氏眼睛一亮:“能能,这法子极好。”有牵线人在中间,就不怕有人说闲话了。
郑凛的眉头舒展开,笑道:“明天去桑家那边,我就跟表爷爷说一声,想来不会有问题。”
孟氏却想向老亲戚打听未来媳妇的为人,便主动说道:“还是娘去说吧,你表叔受了那么大的罪,娘也没有去看过,这次正好一并瞧瞧。”
“嗯,那就有劳娘了。”郑凛不疑有他,颔首应了下来。
孟氏回到房间在床头坐下,打算歇一会儿再去烧饭。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走向了了角落里大木箱前。
大木箱保持着木头的原色,边边角角早已经磨出了毛边,有些地方甚至缺了一块,看起来十分破旧,隐隐散发出一种朽木的霉味。
就是这么一只木箱,上面却挂着一把掌心大的大锁。孟氏从脖颈处摸出一把铮亮的钥匙,插入大锁的钥匙孔,轻轻一别就把大锁打开了,从箱子底部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
首饰盒子上,挂着一把精巧的小锁。
遛弯回来的郑老头走进房间,就看到老伴儿呆立在木箱边上,失神的摸着那只他曾无意中见过一次的小盒子,便问道:“这盒子里究竟装的啥,让你宝贝了这么多年?”
孟氏回过神来,她看了郑老头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捧着盒子来到了床边,然后从脖颈上取出了另一把小钥匙,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入盒子上的小锁。
“叮”的一声,小锁应声而开,吸引了郑老头所有的注意力,让他莫名的期待起来。
孟氏轻轻地把盒盖子打开,一块细腻的红绢出现在视野里。
郑老头见状,哭笑不得的说道:“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块布!就这么一块布连小儿的肚兜也做不起来,亏你这么宝贝一样藏了这么多年。”
孟氏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无奈的把叠成块状的红绢托起来,一层一层的慢慢揭开,露出了一只温润漂亮的玉镯子:“这是我娘家的传家宝,是我嫁你的那日,我娘亲手交到我手中的,只传家中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