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小凝嚅嗫地道:“我,我不买了。”抬头看时,却见司徒修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颈部。
小凝双手向头颈捂去,掌心按到一块硬硬的物事,这是她家传的玉佩,也是如今她身边唯一留下的纪念之物。
心念一转,小凝咬了咬牙,将玉佩取下,祈求地道:“能不能用这块玉佩抵押,我先把精血拿回去,以后有钱了再来还你。”
司徒修从柜台之后跳了出来,坐在台上,居高临下,接过了玉佩,拇指摩挲了一下玉佩表面的花纹,又翻过来看了下背面,随后用明显做作的语气道:“这种垃圾货色,你还是自己留下藏着掖着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司徒修!你……”宋鲂看不过去了,这块玉佩一眼看去,洁白、细腻,有一种温润的质感,其材料就算不是极品的羊脂玉,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这玉佩价值不菲,别说是五金,拿出去卖二三十金或许都有人要。
司徒修将玉佩抛还给小凝,同时冷冷瞪了宋鲂一眼。
宋鲂就感觉浑身一僵,有如被人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冰水似的,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司徒修右手托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露出一丝邪笑,忽然说道:“这样吧,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这瓶精血就给你了。”
宋鲂闻言大惊,叫道:“司徒修,她是江三少爷的侍女,你不能……”
宋鲂话还没说完,司徒修像是赶苍蝇一样随手一挥,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宋鲂就感到一股大力推来,身不由己地噔噔噔倒退三四步,退到了店铺门外。
随后哐啷一声,铺门封闭。
宋鲂扑上前去,双手一推,门却纹丝不动。宋鲂急着大叫道:“司徒修,你别做傻事!”
就听着门内司徒修喝道:“聒噪!”
宋鲂但觉铺门一震,这震动从门传到手,再从手传到全身,一下子将他全身震得酥麻,软倒在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鲂倒在地上,全身无力,但头脑却还是清醒的。就听着门内传来小凝一声惊叫,接着就是衣衫摩擦的窸窸窣窣,到后来,更传出小凝低低的喘息和呢喃。
宋鲂知道司徒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广济昌的铺面租金很贵,旁边的外姓店主租户,每天起早贪黑,往往还遣人到大街上招徕生意,而他却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开门。只因为别人铺子里搞不到的高档货,在他这里比比皆是,他做成一笔生意赚到的钱,抵得上旁人三五日的收成。
对于这种奇人,宋鲂自然是着意巴结的。来了有着各种古怪要求的客户,拉到司徒修铺子里,一般都能解决问题,而且抽成不菲。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差。
不过这次宋鲂却把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能借着这次机会,搭上宋江这条线,结一个善缘,做一个远期投资,他万万没想到,司徒修却是这番举动,直接把宋江这边得罪到死了。
门内动静渐消,宋鲂逐渐恢复了力气。他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就听见铺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凝眼角含泪,双目无神,双颊酡红地走了出来。衣裳有些凌乱,脚步有些不稳,晃晃脑袋,她扶着栏杆,慢慢向着楼梯挪去。
宋鲂跌跌撞撞地冲进铺子,就看见司徒修脱去上衣,浑身是汗靠坐在柜台下面的地上,头上脸上通红,也全是汗水。
司徒修就好像没见着宋鲂似的,望着铺门的方向,忽然道了句“胆子真大”。
宋鲂听他没头没尾这么来了一句,还以为他在自夸,没好气地吼道:“是,你胆子真大!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的?完了!你完了,我也完了!”宋鲂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最后蹲在地上抱头,似乎要哭出来了。
司徒修喘息片刻,面色转白,三两下穿回衣服,伸手一掏,从柜台下抽出一柄长剑来,绰在手上,向门外走去。
宋鲂抬头问道:“你上哪儿?”
司徒修头也不回答道:“我要出一次远门。”
宋鲂一呆,说道:“你要跑?”随即反应过来,叫道,“这怎么可以!”伸手来抓司徒修,却是抓了个空,失去重心,扑通一下跌在地上。
待到宋鲂爬起来时,司徒修人已到了楼下,正在迈出广济昌的大门。
宋鲂欲哭无泪,连声喊道:“啊!别跑!拦住他”
然而大堂中的其他侍者却丝毫不理会宋鲂,冷眼看着他一路追出门外。
宋鲂出了大门,往街上左右张望,却哪里看得到司徒修的身影。没奈何,他随便选右手边,向西面追了下去。
才跑过一个街口,宋鲂忽然瞥见横街上有一群人正围着,把路占了,不知圈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鲂此刻心急如焚,本是没有心情看热闹的,但眼睛扫过时,就看见一条人影高高跃起,青色上衣,素色下裳,丫髻上一朵淡红绢花,竟是小凝!
宋鲂忙上前排开人群,挤到近前,来看究竟。
人群围起的圈子里,站着两人,都只是十来岁的娃儿,一个是小凝,而另一个,宋鲂也认得,正是宋钊长老最宝贝的孙子宋滨。
宋滨上身皂黑的武士短衫,小臂上缠着麻布绷带,下身一条紧身长裤,干净利落,锐气逼人,他抛了抛手中的东西。宋鲂眼尖,一眼就认出,是那个装着精血的瓷瓶。
果然小凝眼角噙着泪道:“还给我。”
宋滨忽然笑起来道:“有本事你就自己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