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环绕守护的境域之内,是不可能存在高山占地的,然而这片竹林却倚靠着一座大山,一座巨大的垃圾堆成的山。这片竹林还靠在一处拥有磅礴水资源的未名湖旁,只是这湖里的水常年幽绿,也不知道饮用后会不会慢慢被毒死。
或许便是因为拥有这样两大奇特的倚靠,才使得都城里没有谁愿意靠近这边做生意。甚至连住都不愿意住得离这里太近。除了穷苦以极的贫民和一些流浪乞丐愿意在靠近这边的范围简单安个家,便只有清修简出、淡泊生死的僧人才会愿意长久呆在这儿吧?
或许这些僧人在竹林里驻庙,还有寻常人不知晓的更深层原因,可至少大家目前都认为原因就是这样的简单但不可撼动。因为他们在许多方面愿意放下别人不愿放下的东西,才让他们能完全掌握了竹林间这所小庙的安宁。
然而安静的小庙氛围却因为一位客人今天的到来而起了波澜。…
一间置于小庙紧凑建筑深处的安静禅房,在一位素衣僧和一名青衫客的前后步入后不久,里头忽然爆发出近似争吵的声音来。
“不过是让你拔支签,这还需要别人去替你吗?”
“你自己都不信签卜,又为何强加在我身上?”
素净的禅房里除摆了一张硬木板床,就只有床头还搁有一张矮案,禅房的主人似乎连在屋内放一把凳子都觉得多余。面对面席地而坐的岑迟和僧人溪心在沉默许久后忽然同时开口,语气里都敛着些火气。
在这一刻,岑迟丝毫没有了平时的好脾气。溪心也顿失一个僧人该有的宁静心态。不过这一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见,就如他们原本的同门之谊绝不会让旁人知道的那般隐秘。
两人在同时说完一句话后,又同时闭上了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似乎在入庙后会面以来,两人就都在默契地打哑谜。但这默契只是体现在形式上,若敞开来说心里话。两人相互间对对方似乎都心存愠意。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绷紧的安静氛围才被溪心的一声叹息打破。他缓缓开口道:“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城中严查期间,你急着来这儿做什么?”
岑迟不假思索地道:“我想看青川那片地方的地图。”
他地回复很快、很直接,直接得令溪心有些讶然,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溪心摇了摇头。道:“曾经我有,但早在几年前就烧掉了。”
岑迟嘴角流露出一丝凉薄笑意,说道:“大师兄,莫非你真准备一辈子在这儿做和尚念经敲钟?”
溪心语气漠然地道:“念在你我曾是同门。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若再不束口舌,别怪我扔你出去。”
“哪怕你入了佛门,你曾经是我的师兄。我以后便一直尊你为我的师兄。我们北篱一系虽然弟子不多。但习惯和性格总是非常接近。所以,大师兄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说要把我扔出去,我还是会继续口无遮拦。”岑迟说到这里一顿。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相府高手就候在庙门外。”
“我习武的事。并不是秘密。”溪心说完这句话后促然吐出一口气,算是放弃了继续跟岑迟就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争辩下去,但他仍没有改变口封的意思,再开口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地图我真地已经烧掉了。你要那东西做甚?”
“唉!咱们的那位师伯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弟子真地打算做一辈子和尚,是不是要被气死?”岑迟冷笑着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接着又道:“而他要是知道他的嫡传弟子偷了他画了数年才完成的青川地图。却是为了放一把火烧成灰渣,他会不会在被气死之前先呕血三斗?”
溪心闻言微微皱眉。因为事涉他入佛门前的师承,他虽开口却放低了声音,提醒岑迟:“师伯终是师伯,同门的渊源。你嘴上留点德。”
“我若是当年那个被他掳走,像囚犯一样被关了十三年的你。我一定不会像今天的你这样宽恕他。”岑迟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拍在了膝前的地上。紧接着又从左右两处衣袖里掏出了类似的两叠纸,拍在了之前拍在地上的那摞纸上。
溪心没有再计较岑迟说的话里对师门前辈的不敬,只将注意力放在地上那叠纸上,然后抬起目光疑惑着看了岑迟一眼。…
“我们的那位师伯做过的事,我那位师哥也做了。不过他花的时间更久,作图手法也更加小心,所以有个潜入他家行窃的鼠辈偷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手稿。”岑迟一边解释,一边将地上那摞纸一张一张摆开。“你看过那张大图,虽然现在那大图已经被你烧了,但你一定还记得总体方位,帮我排一下这些残图的顺序吧!”
说着请求的话,邀着请求的事,但岑迟的口吻里丝毫没有‘请’的意味。
溪心不置可否,只信手拈起一张纸,仔细地看了片刻后,他语气中含着疑惑地说道:“这太模糊了,不过能看出一些战策布局的影子。林师弟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早在二十多年前,咱们的那位师伯作为北篱一系的新一代艺成者,获得自由离开师门寻找愿意辅佐的君王,最后他选择留在了北国。当时他就建议北国君主在青川秘密屯兵,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