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回到小院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即便他觉得出来的时候认清楚了路,可回来的时候路还是很不好找。趁着一些酒意,加上风吹实在太寒冷,他有些想早些回去休息,可光是在路途上就花了太多的时间。
他这一路上尽量不去想事情,可李山野说的南朝跟北朝之间要开战的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踟躇,这几个月他没有考虑过是去是留的问题,他还没想好要走的理由,在北朝他仅仅是皇帝的朋友,可在南朝,他却是惠王甚至是女皇倚重的大臣,孰轻孰重他能分得清,从感情来说,他也不想回去,因为在他心中始终有根刺,就是他在南朝最初那一年多如同囚笼一般的生活。
可有些问题是他回避不了的,如同李山野所言,到他必须要作出抉择的时候。
回到小院,他有些筋疲力竭,干脆坐在门口休息起来,原本就是一个人的生活,没什么人来打扰,甚至可以安安静静不考虑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就在他坐下来想醒醒酒再进去休息时,突然听到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他马上警觉起来,因为他知道平常这时候院子里是不会有人的。
他仔细从门缝看进去,里面是回廊遮着,看不到人影。他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却是虚掩的,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出门前是将门关好的,但他知道之后会有人来给他做晚饭所以是不用锁门的,其实这门从来也没有锁头。
等他推开门进去,却有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司马藉下意识去摸腰间,却发觉是没有带佩剑出门的,就在他准备转过身避开时,灯笼的光亮也传来,司马藉心稍微定了一些,若是刺客前来刺杀的话怎么也不会举着灯笼过来。
“先生……”熟悉的声音传来,司马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毕竟喝了些酒,脑子虽然还算清醒但好像很健忘。等他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亮看清楚来人,他才释然,正是李方唯在徐定送给他的女人。这一路上相伴他过来照顾他起居,却在遇到刺杀事件后被送往别出安置的焕儿。
司马藉打量着焕儿,他很清楚现在李方唯不在南朝,焕儿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找到这里来。他对焕儿的出现有些警惕,但焕儿此时已经走上前来想搀扶他。
“你……为何在此?”司马藉有些惊讶问道。
焕儿一脸的惊喜和悲。突然好像要流下眼泪来,近乎是哭诉着说道:“先生,奴婢可找到您了。”
说着靠上前来,婷婷给司马藉施礼,司马藉脑子也有些复杂,却在此时,院子里好像又有什么人靠近,司马藉打量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声音却比脚步声先至:“司马先生,人给你送来了。”
这次不用司马藉去想,这声音对他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这小院原本的主人,也是安置他在这里的人,南朝的女皇萧旃。
萧旃旁边有一名宫女,举着灯笼,但宫女跟萧旃一样都是身着男装,大冬天的萧旃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走出来便笑盈盈看着司马藉,司马藉却不知该如何施礼,有焕儿在旁边,而萧旃又是如此的装扮。他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女皇帝。
没等司马藉打招呼,萧旃先道:“等了先生半晌,知道先生出去与旧友饮酒,原本也想同去。但……地方总归有些不雅,在下只好在这里等候。至于焕儿姑娘,原本就是先生的贴身侍婢,知道先生在这里独身一人无人照顾,便自作主张把人给先生带来了。”
焕儿也有些羞赧道:“是何先生将奴婢带来的。”
既然萧旃没有以真实身份来面对司马藉,司马藉自然也识趣。行礼道:“见过何公子。”
“先生客气了,不请自来,没经过先生的同意便登堂入室,实在是太过唐突,不知可否到里面说话?”
司马藉心想这人来的可真勤密,之前才有李山野,现在萧旃居然亲自来了,不用说也是商谈他去留的问题,或者是商谈韩健送来的那封无字之信。女皇有话,作为臣子的自然不敢有什么违背,只好作出请的手势示意到里面说话,焕儿则是跟在司马藉身后显得有些怕生。
快进门时,司马藉正想对焕儿交待一下不用她进去侍奉,萧旃却先开口道:“焕儿姑娘可真是大方体贴人意,若非李太守先将人送给了先生,在下倒也想讨得这贴心的佳人……先生莫见怪,在下口无遮拦。焕儿姑娘,不知可否让在下与你家先生单独说话?”
焕儿马上施礼,什么话都不说便退到一边去,司马藉回头一眼,这才与萧旃进到里面。
灯笼是点起的,棋盘还摆在那,棋盘上还落着棋子,司马藉在出门之前也曾放了几枚棋子上去,却觉得没有头绪,但回来的时候棋子明显也多了,说明萧旃在打发无聊的时候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萧旃先在软垫上坐下,笑道:“先生请坐。”
“不敢。”司马藉并未就坐。
萧旃道:“还是先生太拘谨了,在下前来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与先生交谈,若先生觉得在下来的太唐突的话,换到明日再言也可。”
司马藉拱拱手道:“有些话,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
萧旃微微点头,并未勉强司马藉坐下,她也知道自己是来者不善,李山野之前见司马藉也是出自她的授意,现在她自己又出动前来,有些咄咄相逼的意思,可她心中也的确是放不下这件事,只能是亲自来相问。
萧旃道:“有些话在下也不避讳,虽然不知李先生是如何对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