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麦劝道:“最近你爹身体不大好,大虎和二狐都在镇上干活呢,回了家没人照顾你,你爹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等你养好了再回去吧,到时候你爹的身体估计也大好了。”
何翠翠摸着松软的被子,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太阳的暖融融的味道。
她背对着田小麦躺下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了头顶和鼻子。
“暖水瓶里有热水,我给你放这了,你什么时候渴了就自己倒着喝吧。我给你煮了点白米粥,一会儿给你端上来,没胃口也多少喝一点,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田小麦走到门边,停下来,顿了顿,说:“翠翠,谢谢你”
何翠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谢谢你救了弘武。”田小麦往何翠翠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不言不语,便下了楼。
房间里像春天般温暖,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房间,照在何翠翠苍白的脸上。
一串泪珠悄悄地滑下来,不一会儿就被晒干了。
她能听见走廊里和院子里的声音,有人在走廊里跑步,有人走上楼梯,有人在院子里喊叫,有人在远处唱戏,有小孩在哭闹,间或还有狗吠声传来。
这是她从未拥有过,也从未体验过的热闹生活。
在这样幸福的氛围之中,何翠翠想起了这几年自己在村屋里度日如年的悲惨生活。
在村屋里,她和几十个女人住在一间大房子里,她们有着相同的任务,就是生孩子。
到村屋的那天,她就被分配给了一个长相俊美,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人。
男人的代号是9,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听说他十六岁开始就在村屋里当种马了。
据说他的孩子至少有五百多个了,还有人说超过一千也大有可能。
跟其他几个男人相比,他的生娃效率最高,质量也是最高的。
因而9一直是朱泰面前的大红人。
刨去生理期的那一周,剩下的日子里,何翠翠每天都要跟这个代号为9的男人同床。
有的时候一天甚至要来五六次,折腾得她痛不欲生。
好在第三个月她就查出怀孕了,日子相对好过了一些,但还是要做很多的活儿。
生完第一个孩子,做完月子,就开始造第二个,第二个之后就是第三个。
何翠翠接连生了五胎,但她一个孩子都没有见过,连一眼都没有。
因为在生产的时候,产婆会蒙住她的眼睛,堵上她的耳朵,让她搞不清楚状况。
由于生产条件恶劣,怀孕期间也没有做过检查,能不能顺产全靠运气。碰到胎位不正的时候,能不能挺过来,几乎就是在赌命。
何翠翠曾几度昏厥,在鬼门关徘徊了好几次。
事实上,有一次她生下的是龙凤胎,但那次她体力不支,人事不省的,所以并不知情。
刚过完阳历年的第二天早上,她刚起床,就被一帮人五花大绑了起来,蒙上眼罩,被抬到了一辆大卡车上。
那时候她还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身子骨非常虚弱。
刚上车,她就闻到了一股牲畜身上的腥臊恶臭味儿,卡车一开,周围的猪就开始哼哼了起来。
何翠翠就这样跟着一群猪晃荡了一天一夜。
路上没有人照看她,这很奇怪。
按说村屋的人很看中每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些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将她带出村屋呢
何翠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原因,她被丢弃在云南的一座小城里。
一户善良的人家收留了她,半个多月之后,她就生下了一个女婴。
婴儿在出生三天之后就病死了,何翠翠当时并没有哭,慌乱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伤心还是在庆幸。
孩子死了之后,她就离开了云南,一路颠簸着回了竹溪村。
身无分文,一身病痛,月子也没有做,又长了一张对男人颇具诱惑力的脸蛋,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何翠翠不愿再回想这些经历了,可每次睡着都会噩梦连连,发生过的一幕幕变本加厉地出现在梦境之中,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让她在白天也禁不住常常回想起受虐的场景。
与田小麦此时的幸福相比,她的命运实在太过凄惨。
一一端着白米粥跑上三楼的客房,“翠翠阿姨,起来喝粥吧”
何翠翠用枕巾擦去眼泪,坐起身,看着站在床边的小姑娘,问道:“你是谁”
“我是一一。”
“一一”何翠翠打量着她的五官,突然想起了弘文和弘武。
“恩,我是一一,我的大名叫夏初。”
“弘文和弘武是你的”
“哦,他们俩是我哥哥,我们是三胞胎兄妹。”一一把白米粥递到何翠翠的手中,脆生生地说:“赶紧趁热喝了吧,暖胃的。你太虚弱了,得多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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