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平你只是担心此事。”身前的中年男子听过面前少年的疑惑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原本让王命德一直以来有些想不通的问题今日王星平竟然主动问了出来。
万历四十五年这一年来,王星平的各种经历可谓奇遇了,几次三番于军事上见功,杀红苗、救贡使、灭奸商,这样一番机缘之下,官中的封赏自然不少,虽然对于他这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不会有什么太过实惠的赏赐,但赐下冠带和旌表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对于官中的荣宠,王星平倒也绝对会来者不拒,甚至贵阳卫百户的世职也给了下来,然而毕竟只是虚职,他也并不在意。
但最近几天事情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前两日张鹤鸣居然有意无意的说起想给他请个副千户的实职。
王星平自然也明白张抚军的心意,他要守孝三年的事情不算秘密,而因为时间上的不凑巧,想要走上科举的道路至少还要四年,眼下无论是铸造火器还是督筑新城,王星平已经充分展露出了自己的才能,张抚军便有些爱才心切了。毕竟他虽身为朝廷的地方大员,可也没有打算能够在贵州呆上三、四年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打算入阁的私心,那像王星平这样的治世之才便需要另想办法笼络。若王星平本来就是实受的卫所军官,以那王忠德前几次的功劳如今已经到了千户所镇抚,王星平于中之功劳不下于他只要肯点头,这个副千户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但张鹤鸣也是读书人出身,深知王星平于正途上的追求,故而话也问得委婉,但纵然是张老相公本人有心任事,也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道理,看起来在任上将王星平收为己用那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但王星平也明白一个道理,大明朝是文贵武贱,在贵州,这军户更是个没有前途的营生,张鹤鸣于此事的私心他也,明白。放开此一节不说,王星平也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担任武职的问题,而且作为贵阳王氏一族,担任地方上的卫所军职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选择,毕竟王家本就是军户,当然前提是王星平科途无望,然而他自己毕竟过了年才满十四,自问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混个正经出身,现在早早便定了调未免就会影响到将来。
但王星平依然还是有些不太甘心,这才趁着今日腊八来王命德府上走动时问起此事。
听到王命德发笑,王星平还是有些疑惑,“虽说侄儿孝期未满,但毕竟还是想要走科举正途,就是担心一旦应下了这差事日后耽误了功名。”
对于军户应举的细节王星平自然知道,且其父和王命德都是军户应考的举人,王尊德更是进士,这个身份问题他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唯一可虑的只是武资转文资的问题以及已有实授的武职能否再通过科举任官。这些问题其实他私下也问过几人,得到的回答总是模凌两可,故而还是觉得再找王命德确认一下为好。
王命德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需一些说服之力,便对王星平道:“前朝倒不知道,本朝可是出过一位文武两解元的奇才,且就比你伯父早了两科罢了。”
“竟有这种事?还请叔父与我说说此人是谁?”
再没什么比实际的案例能够说服自己,听到竟然真有身兼文武的奇人,王星平自然大感兴趣。
“这也难怪,这些事情平日你恐怕也难得听人谈起,说来此人名气倒算不小,姓熊讳廷弼的,本是湖广人,年轻时应湖广武乡试得了第一,授官后因为不得志的缘故才又弃武从文,万历二十五年中湖广乡试第一解元,次年又中进士,有这位先生珠玉在前,小平你还有什么顾虑么?”
熊廷弼的名字一出来,王星平马上便回忆起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心道怎么把他给忘了。
“对了,你在府学中的那位同学叫邱懋朴的,他先考与熊进士便是同年,好些事情都还是邱进士在京中与你伯父提起我才知道。”
原来邱懋朴的父亲邱禾实也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万历四十二年亡于京中任上,邱家在贵州也是以文章名世,邱懋朴扶灵回乡后便在府学中读书,与王星平关系也算不错,去年孝满便可以参考了。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类似情况的同学王星平还曾经私下请教过一些问题,没想到和这位大名鼎鼎的熊相公还有这样的渊源。
他听了王命德的话淡淡回道:“若木【注:邱懋朴表字】倒的确是准备开春便要备考院试了。”
王命德道:“他今年童试已经过了?”
“今年四月便已过了童试,年后补生员想必也是无疑的。”
“这倒是了,鹤峰【注:邱禾实号】先生故去都有三年了,他的确可以参考了,以邱家的家学渊源一个童生自然是手到擒来,倒是我惫懒了没去注意府衙外的‘长案’。”
所谓童试便是院试前的两级科举,和院、乡、会试的三年一考不同,是三年两考,分为县试和府试,通过的便是童生,童生便有了参加院试的资格。再通过院试后便能成为正式的生员,也即是所谓的秀才,到了秀才这一级才算是真正成为了士人,不仅可以免除田赋、徭役,还可以见官不跪,由此读书人在大明的超然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才难怪王星平会于科举一途上有如此多想法。
严格说来,后年的县试就在二月,刚好王星平孝满,也是可以参考的。
王命德见王星平还有些神不守舍,知道多半还在想着刚才的话,又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