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七月初六,天微亮,颜温书便只身一人到了帝京城外,等候着一人的归来。身穿便服,看似简单随意,但那眼中焦灼的神情,昭示出了此刻他的紧张。
整整六年了,一想到四姐要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就不由的激动。
当年,四姐帮他解过的围,他都一一记得,尤其是那次在寒冬腊月之日,他被自家那亲四哥推下澈冰的湖水之中的场景,若非四姐想都不想就跳下湖将他救了上去,他就算没被淹死也已是被冻死了。
那一日,在岸上的人,可不止他四哥与四姐二人而已,就连他亲父都无动于衷,只关心不过是差点落水的四哥,反而是二叔与二婶眼中对自己还多几分忧心。
这世上,总是不太公平的!
坏人,可以活的那么长长久久而又逍遥。
而那些好人,却要受那么多的苦。
从颜玉澈一家出事之后,颜温书就一直心存愧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内疚。现如今,他位居高位,却依旧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这即将回来的亲人。
“五弟!”,一声清浅的叫唤,忽然在心不在焉的颜温书身后响起。
颜温书转身一看,便看到了大姐颜凤柔,微感意外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一身浅黄衣裙的颜凤柔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位大姐,比颜温书整整大了十五岁,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她就已经出嫁了,而这位姐姐也不太喜欢说话,所以虽是姐弟,但对她,颜温书也还是颇为陌生的,甚至是完全不了解,只知这两年,她那侍郎夫君已是连娶了两位妾室,想来,她的日子应该过得不是那么的愉快。
想不到,她今日竟然会有心前来接四姐。
若是被她亲爹与夫君知道了,恐怕她都会被好好的说上一顿。
两人刚打了个照面,不远处就迎来了一辆马车,驾马之人,正是颜温书所派去姐颜薇尘回来的侍从——温弃。
不再多问什么,颜温书不自主的就往前走了几步,而颜凤柔也已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了那马车之内,便有他们所等着的人。
“见过将军!”马车在他二人的面前停了下,温弃下马,对着颜温书恭敬行礼。
颜温书匆匆摆了摆手,视线却无法从那马车移开,颜凤柔亦是如此。
那车帘打开之后,映入他二人眼中的人影,却非是他们一直翘首以盼之人。
颜凤柔上前问道:“小诺,四小姐呢?”
马车之内,除了颜薇尘的贴身婢女小诺之外,就再看不到任何一人的身影了。
看到大小姐的时候,小诺也是有些惊讶,转刻便是跳下了马车,恭敬的回道:“小姐说她要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颜温书这话问的是温弃。
温弃有些汗颜的回道:“属下与小诺姑娘也都不知道,我们问了,小姐也未说,小姐也不让我们跟着去!”
见颜温书神色不太好,颜凤柔为温弃二人开口道:“四妹的性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她决定的事,又岂是他们二人就可以左右的,放心吧,六年前的四妹就容不得任何人欺负,更别说是现在的她了!”
虽是开解之言,但颜温书总觉得大姐这话中有话。
不过正如颜凤柔所说的那样,只要是颜薇尘所决定的事,就算是他颜温书也是完全不能改变的。
“那四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颜温书语气和柔一些问道。
小诺回答:“小姐说过三日,她便会回来!”
话既已如此说了,那颜温书就只能再等三日了。
颜温书转而对颜凤柔道:“大姐,我送你回去吧!”
颜凤柔却是摇头道:“不用了!”
或许颜凤柔本就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让颜温书送她回去,倒可能会让她处于颇为尴尬的境地,还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回去好了。
在两姐弟分开之前,颜凤柔犹豫了会,还是对着颜温书开口说:“五弟,也许四妹离开了六年之后,要想重新再踏入这京城,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颜温书听了之后也是微微一愣,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四姐来说到底是关怀还是残忍?
离帝京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很是出名的酿酒坊,很多爱酒之人都会慕名前去想要尝一尝那令人如痴如醉的美酒。
但,那酒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
真正懂酒爱酒,还能喝酒的人,才能进的了。
只要是能被请进门的酒客,酒坊非凡分文不取,反而是会好酒好菜好生的伺候着。
那酒坊的名字,叫做——‘一醉三生’。
此刻,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就出现在了‘一醉三生’的门外。
“这位公子,想要进去,你可得经过我们的考验才是!”,门口的那几个年轻小厮,显然是已经见惯了前来的客人,指着放在门口的几坛酒,语气熟练的对着那白衣男子说道,眼中难免有些自傲之色。
那白衣男子没有开口,只是慢悠悠的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瓶形状的蓝灰色小吊坠,外人看上去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但那几个小厮看了,个个都是一副惊讶到了的样子,连忙换了一副态度,躬身执手道:“原来是坊主的贵客,快快请进!”
这几人在这酒坊也快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他们还真没见过任何一个从坊主手中拿到过信物的客人,那想必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就是当年那‘二酒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