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掉头往回走。
但一直到十几里路走出去,他的心境才渐渐放空,刚才心里堵的难受那些情绪,开始渐渐淡去。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心中的那抹喜悦,才真的开始涌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的小小卷轴,是他过去十几年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一旦心情调整过来,心中的喜悦自不待言。
平常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很能克制、也极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但上午时候的心情是那般的低落,待回过神来,心情又是这般的激越,使得他少见的有些克制不住了——走着走着,他老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怀里那根不大的卷轴。
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犹豫再三,他加快脚步,等到终于到了下一个镇子的时候,便到那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里,大方地给自己要了一间上房。
这等大手大脚,在过去的他而言,几乎不可能。
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等不到赶回大野城了。
捏着怀里那硬邦邦的卷轴,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打开它。
进店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待刘恒洗过手脸,又下楼吃过饭再回来时,天色便已经全黑了——这里是上房,尽管只是一处小镇子上的上房,但房间里配备的依然是亮堂堂的蜡烛,而非熏人眼睛的油灯。
店小二给打了洗脚水送上来,刘恒洗过脚,亲自过去插了门,这才回来,略平静了一下心情,在蜡烛那明亮的灯光下,拿出了自己怀中的功法卷轴。
它一副很不起眼的样子,约莫比半根筷子略长,两根非金非木的棍子为轴,丝帛手感的金红色料子为卷,上面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
刘恒在灯下打量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扯开了绳子。
卷轴轻翻,露出古朴的字迹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观山海诀。
下面是三个小字:筑基篇。
继续摊开,没有字,只有一副人体图画。
一人盘膝坐,微侧首,手捏诀,神情微凛。
在他的身体上,有一根红线在游走——刘恒吓了一跳,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见那线竟是真的在缓缓游走。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闭上眼睛,挤挤眼睛,揉揉眼睛,再睁开来看过去。
没错,那红线游走如蛇,在图画中那盘膝而坐的人身上游走有方。
这显然绝非人间之力。
刘恒摇头叹息片刻,随后便集中注意力,认真地盯着那红线,等到看清它游走的方向,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刘恒似乎忽然心有所悟,不由得缓缓点头。
便是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眉间当即传来一抹刺痛感觉!
这一下痛,让刘恒眼前又随之一黑。
但很快,甚至没等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额头,那股刺痛感又迅速消失了。
刘恒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闭上眼睛,顿时便见脑海中有一女子盘膝坐,微侧首,手捏诀,神情微凛,有莹莹的淡青色的雾气自她左手虎口下入,在她几乎透明的身体内循转有序,并在运转了一大圈之后,渐渐转化为淡淡的土黄色的雾气,自右足下逸出。
刘恒目瞪口呆。
非只为这活灵活现的镜像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更因为出现的这女子,竟是让他颇觉有几分眼熟——她着一身华贵的宫装,头带凤冠,身被霞帔,通身上下,一副说不出的渺然非人间的天仙气派!
刘恒看不清她的眉眼,入目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只是能感觉到她似乎正在对自己露出笑脸,那神态,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宠溺。
是的,不知道多少次在睡梦中,他曾梦到这个女子。
他不知她从何而来,不知她姓甚名谁,亦不知她为何会常常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只有她那种温柔可亲的感觉,是从来不变的。
在饥肠辘辘的睡梦中,在恬然安适的睡梦中,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伴着刘恒就这样一路走来,直到今日。
尽管她的影像是如此的模糊,尤其是那面容,在刘恒的想象中,必是惊人的天仙美貌,但那张脸上却似乎笼着一层轻纱也似,总叫人看不清楚。
…………
失神片刻,刘恒晃了晃脑袋,忽然回神。
她就盘膝坐在那里,那雾气在她体内流转不休。
刘恒当然知道,这肯定就是那《观山海诀》的修炼法门了,只是不知道那图画中的人形图为何会幻化成这梦中的女子。
他想:一梦多年,自己与这陌不相识的女子,应该也算是熟人了。或许这功法卷轴便是如此,在打入脑海神识的时候,会自动把那人性图像幻化为自己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只是,刘恒有些不确定: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原来竟是这梦中的女子么?
…………
待思绪彻底收回来,他把那梦中女子的问题暂且抛开,开始认真琢磨起脑海深处的这副图像来——说是图像有些不太合适,那气雾流转不休,那女子身姿曼妙,竟如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一般。
再没有比这个更鲜明更直观更准确的传授方法了。
刘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气雾的流转,跟随着它们在那女子体内的运转方向,仔细地观摩——这么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看了也不知道多少遍,刘恒觉得自己开始逐渐明白这修炼功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记得胡扯的时候听老胡头说起过的,无论人仙还是妖怪,所谓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