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困顿,万生皆墨色。
那是梦,成靥入人心境深处。睁不开眼,眼皮重的厉害。
有人呼唤声从远处遁进,深浅不一,交替着慢慢盘旋在周遭。
不见风起,静默的空间里却是将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有人在唤他一声接一声,或急或缓。
“川旗……川旗……”
斗大的黑幕中,饶是看不清任何事物,能切实感受到身体逐渐消融在黑暗里。
他看见了,黑雾散去,斑斑光点融碎又重叠,汇聚成苍凉的光束。
有一个人,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虚无空洞的投影,木川旗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跃起,对着那个人影,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
……
“师叔……残月……”他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木川旗!”
长歌费力拍着人的肩头,既不敢弄伤了他,又想唤他清醒。
男人双眼迷离,抬起厚重的眼皮,迷糊看见面前的女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长歌……”他眯着眼睛,长歌看不清他的眼底藏着怎么样的情绪。
“小姐……”琳琅在一旁,用毛巾替木川旗拭着汗,忍不住叫了一声顾长歌。
小姐和木少侠在院子里好好的,自己转身进屋取茶的功夫,出来木川旗已经整个人脸色煞白地躺在了地上。
连顾长歌自己都吓了一跳,用上了她能用的所有药。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明显的外伤加受极强的内力所伤到的体内。彰显着木川旗已经受伤多时,再在青梨园耽误这么一会儿,早已是虚弱不已。
“琳琅,去把柜子里的药都取出来。他现在体力不支,但是伤的不重,我要找东西把他唤回来。”
长歌替他清理身体的时候,在他背上胸膛处发现很多细碎的伤口。不是很大,但是都足以湿透衣衫。只有离心口很近的位置,有一块比任何一处都大的口子,看起来是留了余力,只伤及三分之一,让木川旗流血过多。难怪这人大秋日的穿着玄色衣服,都是为了遮掩伤势。
伤口不大,却像是高人所为。刀刀避开要害,只在唯一的胸膛处那一下,足够让他昏厥。
“小姐,这怎么办啊?”
可是木川旗何曾这样狼狈过,长歌无法理解。琳琅快步取来药箱,她伸手下去仔细找起来。
看得出来,和木川旗对打的人刻意让他活着。刀刀狠稳又不伤骨,只在皮肉处做个警示,一番动作下来,会让木川旗像个无头苍蝇不知所措。
“别慌,把那个递给我。”长歌看着木川旗,手伸到一旁。
琳琅从药箱里翻出一瓶镇神的药剂拍到她手中,长歌捏开木川旗的嘴就要往里灌。动作粗暴,浓烈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喘不过气,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干嘛!”木川旗几乎是跳着起来,喉咙里滑下去许多这药液,湿滑冰凉,刺激着喉。
苦涩发干在口腔里荡漾,木川旗朝地上“呸呸”吐着,抬头看见顾长歌抱着手,看好戏地看着他。
“咳……你……干嘛……”他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小,长歌忍不住从鼻腔里挤出嘲笑。
“你这不是挺精神的嘛,说晕就晕挺厉害啊。”
木川旗抱着头,不敢直视顾长歌的眼睛。剧烈的动弹让他脑袋有些发蒙,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转头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顾长歌的房间。因为他的晕倒,临时把他搬到房里,是顾长歌唯一的对策。
俩人相望,气氛降到了冰点。顾长歌眼神凌冽,琳琅看的真切。而这木少侠也不服软,直愣愣地对着她的眼睛,手撑在椅子沿儿。
琳琅手伸到一半,想拦下二人,这怎么看都想要吵架一样。
“噗……”还没说话,顾长歌这里先忍不住了。盯着人的脸,声音冒出了喉咙。
“我可没想骗你啊,早你叫我第一次我就醒了,这不是怕你尴尬嘛……”
他挠着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今天奇奇怪怪的,也不知这几日是干了什么。琳琅,你先下去吧。”
长歌无奈的摆手,让琳琅收拾了东西下去。自己拖了个椅子,靠近他坐下去。
他知道她看出来了,她也知道他是骗她的。
“你今天去找你师叔了?”
木川旗虽然伤的不轻,这手法也确实厉害。不过以于澜沧的功夫,恐怕也不至于让木川旗落到这个地步。
他一开始确实是晕了,可也立马醒了。
全因一时恍惚,血液在伤口中凝结的太慢,他神情不定的扎眼,眼一黑就倒了地。
“嗯。”长歌递给他一盏热茶,想了想又倒了换成白水。
见人疑惑的眼神,长歌开了口:“刚吃了药,别让茶抵了药性。虽说没大碍,可好歹也算是受了伤吧,整日里每个分寸,往日你也不是这性格啊。”
水不是很烫,温润的入了喉。木川旗抿抿唇,抬着茶杯看向她。
顾长歌随意飘然的发如瀑惹眼,他咽下一口水。身前顾长歌缠上的纱布有点儿紧,他抚着伤口,放下了杯子。
“这么多年了,我依旧看不清,于师叔的背后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从他那里寻求到真相。猎场一战,俩人都噙着劲,直到刚才,他又遇见了于澜沧。
在沈府的外头,那个已冒出白发的长辈,出现的太过突兀。他惯用以往的方式去接触他,对方早有准备,猝不及防地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