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清幽,秋日的夜已经开始透寒,初阳照下一温一冷两相宜,苏问不知昨夜如何入睡,只知道那股酣畅之意从心底散至四肢百骸,朦胧之中好像被七贵从桶中捞出来,擦洗干净扔到床上,此刻舒畅感觉退去,体内的变化才越发跃然纸上,僵硬发虚的身体由内而外的舒活,最具变化的仍然是那二十三条修行经脉,五座灵宫变六座,与之相应的经脉蓬勃而动,明显与之前的状态天壤而分,难怪会说灵宫的数量是衡量一位修者最基本的标准。
郎九言依仗九字言决足以对战开灵上境不落下风,饶是如此还是因为他只开有六座灵宫而已,想来当年那位郎家老祖所创神通应该是一字对应一宫,开九宫者上上之才,这仅是如今的说法,毕竟五十年前的九州江湖活跃如海,九宫修士虽然不是随处可见,但也绝非凤毛菱角,那时散在天地间的气运真可谓气冲斗牛,却就是一场群雄入天宫,从此沉寂,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苟延残喘,直到苏承运一步登天,将问道天下的气运还复九州,才让这一世的落幕重新变作开场。
“这贼老天不一巴掌拍死我,就总会给颗甜枣安慰下,希望来的不晚。”苏问推开窗门,清冷的湿气扑面而来,昨夜的雨下的很大,把院子中那颗槐树打的落叶满地,迈步出门,本想去胡仙草那里看看,想到昨晚对方那抹欣喜中带着的疲惫,那些浆液应该花费了她不少心思,便不去打搅了,转脚去看了看仍在沉睡中的王冉亮,小脸相较于前两日的惨白终于多了些生气。
苏问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任何人推门出去,天色初亮,学府的马车没有来,索性就在这平京城里随便转上一转,来了快有一月,也没能好好体会这里的风情,倒是不通在这里过的滋味十足,早被某位大官请去家中做了座上宾,也让他稍稍放心。
家中有牛霸天,他多多在外面抛头露面总还能带走不少视线,开六座灵宫,开灵中境的修为在这偌大的巨城中真是不够看,走着走着,一股清香将他引了过去,同样有早起的人家开始一天的忙碌。
“老板,来碗面。”苏问悠然坐在只用几根柱子一张大布拉起的棚子下,就是如此简单的面摊子,生意可绝不比那些修的雕梁画栋的大酒家差多少,有些人就喜欢这份清静,若非今日苏问难得起早,只怕还轮不到他坐这种正当间的位置。
“爷,您稍等,马上就来。”不需要下手,一人既是老板也是伙计,开锅的热气一瞬间就把棚子里的冷气轰散,这些干着卖笑脸活计的人家从来都不会吝啬嘴里的奉承,而这种奉承比起那些拱手弯腰的阿谀入耳的多。
苏问轻敲着筷子,很快就又有一人坐在他的对面,前者并不惊讶,因为他就是在等对方。
“老板,再来一碗。”
“你很大胆,知道是我还敢出来。”那人沉声笑道,苏问抬起头,瞳孔稍微紧缩,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对方正是华向鲲,只是已经有所不同,漆黑的眼罩盖在右眼上,两道交错的疤痕交错在露出的皮肤上,再没有那时风华正茂的第一人风采,多了不少沧桑与颓废。
“看得出,你过得不太好。”苏问轻声说道。
华向鲲突然大笑,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说道:“你是指的这个吗?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飞燕堡还是压在我身上的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要报仇,你该去找陈茂川,而不是我,说起来我们不算有深仇大恨。”苏问咂着嘴,他不信对方是为飞燕堡来报仇的,也正如对方所说,他生在飞燕堡,飞燕堡给了他一切,但同样也毁了他的所有,就像枷锁一样扣在他身上,只因为他不姓展,所以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超越不过那个始终对他尊敬有佳的废物,他宁肯对方放肆些,如此才让他不觉得有所亏欠,因为他要的根本不是表面上的尊敬,从他自语沧州青年一辈第一人时,就不允许有人站在他头上,也许那次失利,这才是病症所在。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败在了你手中,那是我第一次败,飞燕堡没了,你还活着,我用一只眼睛和两座灵宫换来了世人瞩目的立尘修为,但我不甘心,因为这些本来就该属于我,却因为你让我失去了更多,甚至从此以后都忘不了有一个家伙踩在我的头上。”华向鲲冷笑说道,他没有生气,因为这番话已经不知多少次对自己说起,既然做不到释然,就只有亲手去了解。
“我要跟你再比一次,走马观花与凌空飞燕,谁败,谁死。”
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被老板端上桌来,见惯了事故人情的老板自当看得出这位面容狰狞的客官满身不容靠近的煞气,不敢多言连忙退开。
苏问自顾自的抽出筷子,不会吃辣的他还是愿意用一些红油来驱散寒意,夹起一筷子面条在嘴边停了片刻又放下,抬头说道:“还真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你会的,我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你却有太多束缚,我没有去动他们,只因为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华向鲲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算我请你的,我知道你受了伤,所以等你三日,东城城郊,我希望那天能看到你来。”
“你已是立尘强者,而我不过一个开灵小修士,你就算胜了又如何。”苏问破皮无赖的说道。
“当初你不也一样赢了我吗?我承认那时很贪心,因为我知道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