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惨烈的场景,就连风十里也觉得骇然不已,将赵一钱和孙二丫托付给阿净照料后,他便匆匆走到太宰身边。
此刻的太宰脸色煞白,双手紧攥成拳,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风十里也顾不得其他,上前轻轻拥住太宰,掌心抚在她的后背上。太宰顿时感到有一股清润之气自背心流入心尖,令她渐渐平静了许多。
“十里,他……他是不是疯了,这么多条性命……”
风十里忙劝道:“你先不要着急下结论,出了这样大的事还得靠你主持大局呢,你可不能先乱了!”
太宰轻轻握了握风十里的手,强打起精神挺直脊背,转眼见又恢复了平常冷静沉着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只是旁人的幻觉一般。
“搜!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太宰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立刻分散开仔细搜查。
眼看着一队侍卫向大殿走去,太宰脚尖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风十里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在一旁陪着她。
大殿的方向很快传来一阵呼喊:“报——长王姬大人,王夫大人身受重伤!”
太宰猛地扭过头,再不迟疑,大步冲进大殿里。
大殿中央的那棵花树被几乎摧毁,花瓣厚厚落了一地,王夫浑身是血伏在树下,他周遭的花瓣也全都被鲜血染红,轮椅也已经粉碎,和花树的残枝一起散落得到处都是。
看上去,这里似乎刚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打斗。
“父亲!”太宰只觉心口被狠狠砸了一拳,立刻上前施展妖术将王夫轻轻托起来。
王夫张了张嘴,血沫便从他嘴中大股大股地往外涌。
“父亲,你受了重伤,先不要说话,太医一会儿就来了!”风十里上前说道。
王夫颤抖着抬起手,苍白的手掌抵在太宰肩上,试图用力推开她。
“父亲,您这是……”
“走……好孩子,快走……这里危险……”王夫挣扎着说着,口中的血沫喷溅在太宰脸上,目光已经涣散,可他的脸上却满是关切。
太宰胸口一滞,泪水顷刻间决了堤。
西院是再也住不得了,王夫很快在养泉中的另一处院落安顿下来,太医院几个资历最老的太医都被请了过来。
太宰站在外间,沉默地看着太医和侍儿们进进出出忙碌,就连风十里在一旁说话,她也不理会。
刚刚醒转的赵一钱接过孙二丫递来的茶水,悄声问道:“她那是怎么了?”
孙二丫叹了口气,将西院大殿中的事告诉了赵一钱:“她抱着王夫大哭了一场,接着就成了这样。”
赵一钱遥遥和风十里对视一眼,也许是他们的心比较硬,明明已经亲眼见到了那样的惨像,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会不会是王夫使得苦肉计。
但面对现在这样的太宰,他们谁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被鲜血染红的水一盆接一盆从内室端出来,几个太医都在里面施法医治,从门帘透出的亮光随着太医们的念念有词忽明忽暗,令外间所有人都感受到里面的紧迫和忙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陆续走出来,对太宰和风十里说道:“王夫大人的脏腑几乎全被震碎,下官们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虽然保住了王夫大人的性命,但受损的元神已经无法再恢复,以后不能再离开养泉宫半步,就连轮椅也没法再坐了。”
太医们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看太宰,她却始终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风十里轻咳一声:“那么就辛苦诸位了,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费心。”
太医们忙行了礼各自忙碌去了。
“长王姬,你是否要进去看看父亲?”风十里轻声问道。
太宰猛然站起身,却没有朝内室走去,而是大步冲出了东院。
赵一钱和孙二丫吓了一跳,当即起身跟在风十里身后追了出去。
凭赵一钱和孙二丫跑得再快,又怎么能追得上风十里和太宰,好在一出院门就遇见了一脸错愕的阿净,忙让他带着他们夫妻二人追了上去。
太宰并没有像赵氏夫妇担忧的那样做什么傻事,而是径直奔去了翠玉殿。
远远看着太宰消失在水晶后的身影,赵一钱一惊,太宰该不会现在想要去问女帝负心的罪过吧?那岂不更乱上加乱了?
三人掠到跟前,发现风十里也被挡在了水晶门外,四人焦急地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母亲……求你……让别的王姬或者公子去查吧,我没办法……没办法再……”
太宰痛苦的乞求声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令门外四人都感到十分意外。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那般的惨状,饶是再坚硬的心也会动摇吧。
“唉,罢、罢,他从前虽然做错了事,可归根究底都是我的过错,后来的这些事也不能因此都怀疑到他的头上,你夹在其中,也是难为。回去吧,回去好好当你的长王姬吧,剩下的事就让阿净带着人去查吧。”
门外的阿净乍一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又惊又喜又忐忑,自他入宫以来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大事,骤然担此重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半晌后,太宰红着眼睛走出来,仿佛在这一进一出的短短功夫,她就卸下了压在脊背上已经难以承受的负担,整个人松弛而疲惫。
接触到阿净忐忑的目光,太宰走过去温言道:“叔父不必担心,从今天起,一直到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