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池春提及年少时的事,面上神情不再那样的绷紧起来。他说得越多,闻春意越加能体会到钟家三老爷夫妻是一对多么不可靠的父母,一心一意只过着两人的日子,把儿女全交付给父母教导,可是每次轮到儿女大事,又纷纷起心想要争夺主事权利。
钟池春提及兄姐们的亲事时,他的语调明显的放缓下来。钟家三老爷夫妻很是关心儿女大事,只是钟家老太爷夫妻说明白,他们夫妻只有参考的权利,却没有决定的权利。尽管如此钟家三老爷夫妻还是努力又努力了。两个年纪大儿子的亲事,他们心知肚明凭他们两个是寻不到什么好的人选,只在一旁由着钟家老夫人和钟家大老爷夫妻决定下来,他们在一旁轻易不哼声。轮到两个女儿的婚事,钟家三夫人听钟家老夫人的意思,那是要低嫁。
钟家三夫人顿时起了心思去为两个女儿盘算一番,她特意为两个女儿先后挑拣过好几个合适的嫡子人选,那几人的门第,跟钟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那几个人,钟家老太爷派人去打听过,全是面上光光内里空荡荡的纨绔子弟。钟家老太爷怒不可遏,可也不能因此直接冲着钟家三夫人发作,毕竟她也可能是受人蒙蔽,才会相中那么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此后的事情,自然由不得钟家三老爷夫妻插手进来,而是直接由钟家老夫人做主定下亲事。
钟池春叹息着说:“我那时一心在功课上面,其实不太知道家里的事情。只知大姐定亲前,父亲和母亲闹得她直接躲进祖父祖母的侧院里不出门。她在出嫁这一日,拜见父母这一关,都是由大伯夫妻两人坐着受拜。三天回门时,她直接回的是大伯大伯母的院子。我那时悄悄问过二哥,以为大姐被父亲母亲出继给大伯大伯母。二哥跟我说,只是父亲母亲一时心情不平,过几年,大姐和大姐夫带着孩子上门来,什么都好了。”
钟池春停了下来,听听后院里孩子的动静,低声说:“我在学院里还收过大姐让人捎来的衣裳,我和二哥悄悄去了她的夫家,那一家人待大姐都不错。十八,分了家,我们回安城时,一家人去我两个姐姐那里拜访。虽说她们嫁的人,门第不高,却都是品性优良的人家,姐夫们都好。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的眼光,自是比父亲和母亲来得好。我听大哥说,母亲相中的那几人,后来嫁给他们的女子,日子过得悲苦难当。”
闻春意轻轻点头,说:“过了这么多年,一家人,你能劝和就劝劝吧。”钟池春轻轻叹息着说:“十八,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用跟你说那些面子话。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不识人间烟火的高人,而我早已经在俗世里打滚成为平庸的俗子,我只怕是寻不到劝他们的路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要开口劝,到最后只怕会迁怒到你的身上。就这样吧,两个姐姐过得不错,没有父亲母亲挡着,她们来往钟宅更加的方便。”
闻春意这一回算得上是震惊的神情瞧着他,钟池春这样的孝子,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惊讶不已。钟池春苦笑的瞧着她,说:“你也不问一问我这一年的月例有多少?”闻春意瞧着他,顺着他的意问:“你这一年还余下多少的月例银子?”钟池春望着她,说:“大半的银子,昨天,被母亲拿走了,说是给他们新年的进岁银子。还有小半的银子,我借给了人。那人跟我约好了,年后会来拜访,顺带还银子。对不起,十八,要你养家了。”
钟池春眼神回避闻春意的打量,他没有说,钟家三夫人那是直接上手抢了钱袋去。他原本拿出银袋来,有心在没有交给闻春意家用时,分出一部分给钟家三老爷夫妻零用。结果钟家三夫人拿到银袋后,直接往怀里一塞,嘴里笑着说:“我就知春儿孝顺,舍不得亏待我和你父亲。”哪怕后来钟池春明言那些银两是要交一半给闻春意做家用,钟家三夫人直接拒绝说:“她几时差过银子,养隔房叔叔一家这么热心,你养父亲母亲难道不应该吗?”
钟池春直到最后都没能跟钟家三夫人争出长短出来,又不想闹得众人皆知,只能由着她去,心里暗自庆幸幸好留出一些零用钱。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的侧脸,轻声说:“父亲母亲日后由大哥大嫂他们奉养终老,你现在多出一些银两,让他们在这里能舒心过日子,也算是尽了我们做小辈的孝心。一会进房后,我再拿二十两放在你身上,你平日时行事方便些,你用完后,跟我说,我到时再给你就是了。”闻春意暗自算着帐,觉得幸好开了批发行。
这要靠着钟池春过日子,有这样的一对不省心的父母,那小日子直接过成煎熬日。钟池春转回头,望着闻春意说:“十八,你别怕,我不会再跟刚成亲时那样,在父亲母亲面前,一个劲的委屈你。”闻春意瞧了瞧他面上的神情,轻轻摇头说:“我不怕,反正他们不跟着我们一块过日子,再怎么折腾,也只不过这些日子。只是他们要是实在太过头了,希望你不要纵着他们就是了,毕竟我们一家人也要吃要喝的。
五叔一家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并不是想占我们家的什么便宜,只不过是想着你不在家,我和晨哥儿两人,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不懂事的小小孩子,想着住在一处,能多照顾一些。就是如大哥在批发行做事,那也是拿着管事的银子,想着主人家的生计。我一个女子,再能干,也不能四下里行走,外面的事情,有一个大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