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第三城收复,消息传到池南小城时,满城人欢喜不已。钟宅的人,从听到消息那一刻,就全部赶往旧院子里跟叔老太爷报喜。叔老太爷连连叫“好”,他老人家转头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面,跟外面担心的人说:“要静一静。”
棕城钟家的人,欢喜过后全都泪流满面起来。四夫人和五夫人泪眼相对,四夫人欢喜的流泪说:“我们能回家了,我们要回家了。”满城都是喜悦的气氛,许多人家把院子门敞开,奔走相告,又收复一座城,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叔老太爷和四老爷一家人原本打算尽快回家去,只是官府贴出告示,要求第三城的人们,暂缓回家的脚步,能让第三城官府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把这个城市里留存的人们再清理一遍。
一月中旬,钟池印兄弟带回来的最新消息,第三城已经开始接收先到第四城第三城的人,只是每日接收人口不超过五十人。叔老太爷决定下来,等到过完年,一家人就返回棕城。钟宅五老爷一家人的心情,在此时最为纠结难解。就是在官府上差的钟池印兄弟,心情都有很大的波动,钟池印已经跟上级说明,年后要请假归家一趟。钟池用妻子更加纠结起来,她是不可能跟随着众人回家,钟池用因此也只有留了下来。
一月中旬,距离过年的日子逼近起来,钟池春还是未有家信回来。闻春意心里暗自着急起来,刘妇人已经急得跳起脚了,两人去跟知县夫人打听过消息,只知道官府至今未曾接收到坏消息。闻春意回家后,面对众人的眼光,只能轻摇头。晨哥儿抱着她的腿,问:“娘,爹爹几时回来?”闻春意弯腰抱起他,照旧跟往常一样笑着回答他:“快了,等你爹爹忙完正事。有空时,他就会赶回来看你。”
钟明然已经大了,他抬眼瞧见自家娘亲暗示的动作,便笑着过来哄着晨哥儿说:“来。晨哥儿,哥哥抱。”晨哥儿伸手把闻春意的脖子搂得更加紧,低声说:“我要娘亲抱。”钟明然回头又瞧了自家娘亲的动作,他转头笑着跟晨哥儿说:“晨哥儿,你跟然哥哥去认字。好吗?等过几天你爹爹回来,他知道你会认这么多的字,一定会夸晨哥儿又聪明又能干。”晨哥儿抬眼望向闻春意问:“娘亲,晨哥儿多认字,爹爹就能早些回来看晨哥儿,对吗?”
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晨哥儿欢欢喜喜的跟着钟明然走了,如大嫂走近闻春意身边,安慰说:“十八,晨哥儿爹没有书信回来。说不定人已经在路上了。”闻春意轻轻点头,说:“知县夫人跟我们说,官府里没有任何有关他们不好的消息,我想着人只要平安,他几时回来都行。”如大嫂很是赞同的点头说:“我们那时流亡出来,也是这般的想法,想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穷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闻春意瞧了瞧在屋檐下说话的五老爷夫妻,她低声问:“五叔和五婶是不是后悔定居在池南小城?”如大嫂轻轻摇头,说:“父亲母亲都是开通的人。我们家原本在棕城也不过是吃用不担心的人家。何况我们祖上也不是当地人,只是我们嫁进来的媳妇们,大多数是本地人。我们妯娌三人的娘家人,近几年兄弟们往外地发展。父母跟着一块过去照顾家里的侄儿们,城里只有叔伯们在。我想回去,只是想见见叔伯兄弟们可安好?”
如大嫂的话,让闻春意想起安城的娘家人,她轻轻叹息一声,说:“我们到池南小城不久后。我就开始用嫁妆银子做起生意。我父亲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安城照应着我派去的人。去年底,父亲开始帮着我管理起在安城的生意。我家有兄弟三人姐姐一人,兄长为人儒雅,嫂嫂知情识趣,大侄子听说生得聪明伶俐。姐姐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安和平静,两个弟弟,大弟弟去年通过科考已经入了官职,小弟还在读书。
我怀晨哥儿时,我大弟不放心我,特意留在池南小城陪了一年多。他一个未定过亲的年轻男子,在那一年对我照顾得非常仔细,甚至出手帮我打理内宅事务。我父亲这般的偏帮我,我知道兄姐弟亲近我,可是父亲是我们五人的,他那般的偏疼我,我心里其实很是内疚,觉得我让父亲难做人了。我出嫁几年了,一直累得父亲操心我。”闻春意瞪大眼睛,把泪水逼了回去,她笑瞧着如大嫂,说:“今年有你们来陪着我们,我们的日子,能一天比一天往好的地方去过。”
如大嫂伸手拍了拍闻春意,说:“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如果没有你接受我们这样的家人,你后来用不着这般辛苦做事情。我们是给了你生活费用,我也是过日子的人,如何瞧不明白你处处的补贴。你父亲疼爱你,眼下只有你离他更加遥远,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照顾你。你大弟那时愿意过来照顾你,也是你们姐弟情深。一家人,算来算去,总是算不清当中的恩情,你记得娘家人的情,闲时说给晨哥儿听,让他也记得外祖一家的好。”
日子总要过下去,天气变冷时,闻春意把钟池春的冬衣,托官府里的人带了过去,也不知他能不能收到,闻春意心里还是觉得这样做,她也尽了做妻子的本分。时间长了一些,闻春意面对晨哥儿想起钟池春的时间,越来越稀松起来。再加上有钟家三老爷夫妻的家信一事,她有时甚至觉得如果就是他们母子生活,有娘家人护着,他们的日子也能将就得下去。难怪人们常说时间会带走一切,两地分居在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