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青岚神色淡淡扫过两个结界里的情况,那一双清冷的墨瞳垂下,带起一抹深沉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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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歌君翎在软榻上蜷了一晚上,终是在隔日清晨缓缓从灵力的极度虚耗中恢复过来,睁眼看见的,是一间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房间,微微偏头,只看见小良有些委屈的缩在软榻下方的角落里,裹着原本她身上的薄被子,睡着了还皱着眉。妖怪是没有感冒一说的,但是这一个样子看着着实可怜,歌君翎从后腰抽出一个保证丢过去,轻轻砸在小良肩膀上。
“丫头怎么睡在地上?榻上又不是没地方为什么不上来?”歌君翎开口,声音有些疲惫,听着隐隐不悦,小良已是在上一刻醒了,手脚利落的爬起来:“主上昨夜睡得可真沉,叫都叫不起,小良又背不动您只好让您在榻上将就了一晚…主上稍等,小良这就去给您打热水来伺候梳洗,去去就回。”话落,人已是微一福身转身就朝门口跑去,跑出两步,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声音不大,却是很冷:“等会儿,不许去!”
歌君翎还是穿着昨夜那一身广袖的雪色衣衫,一头银丝没有盘上,流水一般倾泻在榻上矮几上,映着晨光,看着冰凉。她没动,淡淡的一双眼扫过身前小良纤细娇小的背影,素来是没大没小惯了的丫头,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守规矩了,歌君翎勾唇冷笑:“现在什么时辰,这么早你着什么急伺候洗漱?要找理由离开也想个像样一些的。”
小良身子僵在寝殿中央,听见身后传来的这声冷笑,如芒在背,手脚不凉。歌君翎不是好相处的个性,只对最亲近的人和颜悦色,其余一缕用凶残暴戾或者绵里藏针对付过去,小良知道主上是生气了,也知道她气的缘由,缓缓的她转身过来,在原地俯身跪下去,低着头,看着温顺又委屈,她不敢表露出来自己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再靠近,强咬着微微颤抖的牙关,低头认错:“小良错了,不该欺瞒主上,请主上责罚。”
歌君翎面上看不出表情,一双浅淡的眸子里透着幽光:“昨夜,辰启来过了?”
小良决定再也不抬头:“启禀主上,来过了。”
“…是么,然后…就这样走了?”
“启禀主上,是的。”
“你说我睡得深沉叫不起?你当真叫了本座么?”歌君翎淡淡勾起了嘴角,笑得冰冷。
小良更加俯下身去,手心里全是冷汗:“启禀主上,小良,没有…”
是么,没有叫她,还撒谎掩饰,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歌君翎心里其实很清楚。
若不是有人阻止,小良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这丫头素来最在意的就是维护她的尊严,那么辰启,他又是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让小良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宁愿撒谎,也不想他们相见?
她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一年才回来一次的孩子,一次才回来三日的孩子,他多来一次都不行,多留一刻,都不肯,如今他已是这样了么,多和她见上一面,都不情愿。
所以,她这又是何苦呢,纠缠着对方,也扭曲着自己,便是身生父母血缘至亲有时都达不到的羁绊,她又是哪来的自信能让对方哪怕是上心一次?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失去的东西,现在还想要找回来,怎么看,都是妄念…
只是,虽是这样想着,她却还是问出了口:“辰启他,东西拿走了么?”
小良从那淡淡一声中,似听出了不同以往所有时候的清冷淡漠,她顿了顿,微微咬唇:“启禀主上,拿了…”
“主上,辰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主上也睡熟了,是小良抱怨了几句惹他不高兴了,他才没多停留就要走的,主上要责罚就责罚小良吧。还有,辰启他本来就身体不好,拿了东西抓紧回去调息了,今日一定会来和主上请安,主上还请宽心,不要…生气…”其实她是想说不要伤心的,却是再最后一刻把话转了过来,洞悉主子的感情并不是件好事,她给出的这些理由面上全部说的过去,只是牵扯到感情,便是没有一个站得住脚!
歌君翎神色淡淡听着小良含着焦急的声线,思绪却是一点一点放空,再也没有听进去一句话,脑子里,也仿佛再也没有想着一丝念头。
终是到了这一日,这一日的清晨,同几千年来的每一日清晨,原来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她盼着的人回来,就有什么不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她昨夜里做的那个梦,那么奇异,也那样好笑,她为什么要梦到往昔呢,梦到那最美好的时光里最单纯的那个诺言,是为了让她下定最后的决心么,用美好,衬托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告诉她,她给自己设置的期限,终是以这样一场结局,走到了终点。
最后这一日,便是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一句话,都没有交代,不过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句点,浅瞳中,最后一丝光亮随风而散,留下的,是再也化不去的坚冰一般的锢牢,今后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求回应了,竟是忽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