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有道此刻也是眉头紧皱:“难不成咱们走错方向了?”
我摇头:“不可能,通往地底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咱们上了石阶以后,一直都是朝着正西方向走的。”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心里也很忐忑。
明明是朝着正西方向一直走的,怎么又跑到东边来了?
左有道的眉心纹变得更深了,他端起手电朝来时的路打了打光,又闷闷地将手电放下,摇了摇头。
我问他:“这地方应该有个mí_hún阵。”
左有道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从走上石阶开始我就一直开着天眼,如果有人在这里布置阵法,我一定能感应到。”
如果不是mí_hún阵,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在泅水荡的底部,也有一个和渤海地穴相似的交错空间。
这时左有道转动手电,将光束打向了螺旋道的深处。
他当时的脸色非常犹豫,鼻息也似是因为忐忑而变得稍显急促。
回头想想,我认识老左这么多年,极少见到他犹豫不定的样子。他不是一个擅长谋划的人,但却精于决断,用梁厚载的话说,左有道常常能在一瞬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几乎从未有过丝毫的拖泥带水。
可这一次,左有道确实犹豫了。
这怪不得左有道,不光是他,我心里现在也特别没底。
如果不是身处在当时的环境中,你可能很难理解我和左有道当时的感受,那就像是站在一个黑暗深渊的边缘,你不知道深渊有多深,也不知道黑暗深处究竟有什么,而你现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跳下去,还是离开。
左有道在沉思良久之后,回过头来对我说:“先撤吧。”
他说话的口气很不甘心,但我也知道暂时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们两个顺着螺旋梯道上爬,快到出口的时候,我就听见梯道外面出现了很强的风声,那声音呜呜咽咽,就跟鬼哭似的。
可我们过来的时候,外面的空间虽说空阔,但风并不大。
走出梯道的时候,我和左有道都傻眼了。先前那条贯穿黑暗的狭长石阶竟然消失了,此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只有无边的黑暗,用来容纳螺旋梯道的空心柱就这么笔直地耸立在黑暗中,寒风呼啸,直吹得人从头顶颤到脚后跟。
左有道顺着梯道的出口朝下方打光,光束正好蹭着石柱的外壁探入黑暗。
其实不用打光,我靠着鬼眼也能看出来,以我们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就只有这么一根钢针般耸立起来的空心柱,其他的地方就是空空荡荡的黑色。
左有道仍不死心,又换了个方向,顺着柱子外壁向下打光,但他看到景象不可能出现任何变化。
我说:“别忙活了,咱们出不去了。”
左有道倒也没像我想象中那么慌乱,他只是吐一口浊气,闷闷地说:“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继续深入了。”
我也是闷声回应:“嗯。”
依然是左有道在前面打头阵,我跟在后面。
顺着螺旋梯道不断下行,都得越深,空气就越是闷热,我估计着这段路的外围应该包裹着大量的热水,走在里面的感觉就跟洗桑拿差不多,没多久,我和左有道的衣服就全湿透了,只能时不时地就着盐巴喝点水,一方面防止脱水,另一方面也可以维持电解平衡。
可左有道就带了很少的盐,加上背包里的水消耗速度太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喝光。
而自打我们进入螺旋梯道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个小时了,如果温度再这么居高不下,我们俩迟早得完蛋。
关键这条梯道也忒特么长了,许瞎子要在短短七年的时间里高出体量这么大,技术难度这么高的工程,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果这条梯道不是他建造的,为什么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成化年间的味道?
大概是命不该绝,当背包里的存水马上就要耗光的时候,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就连空气中久聚不散的潮气竟也消失了。
皮肤上潮热突然消失,我和左有道都长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我就感应到前方压来了一股很强的邪气,煞气、阴气、尸气混杂在一起,分不出主次。
左有道顿了顿脚,说:“这道炁场,不太对劲啊。”
“怎么个不对法?”我只知道这股邪气十分强悍,但感觉不到其中的异样。
就听左有道接着说:“刚进梯道口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这股邪气,按说咱们走了这么久,邪气应该在咱们深入的过程中逐渐加重才对,可这一路上邪气都没有什么变化,偏偏到了这里,炁场突然间就变浓郁了。”
“在我的感官里,这道邪气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之前我一直没有感应到它。”
也就在我和左有道站在原地说话的时候,脚下又出现了那阵熟悉的声响。
啪咔!
这一次的炸响异常清晰,其分贝之高,直震得人耳垂发麻。
而且这一次我不但听到了类似于闪电击中金属的声音,还听到了一阵石头被崩裂的声音。
这动静一出现,我和左有道便立即朝着四周张望。
不过这一回,老人的身影没有出现。
确定周遭没有其他异常,我们俩才继续朝着更深处摸进。
又走了约莫五六百米,我们终于离开螺旋梯道,进入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大空间。
刚才在狭窄的梯道里行走,一直有种强烈的幽闭感,可进入这个大空间以后,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