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的李曜有如翱翔长空的鲲鹏,每一次振翅都能搅动天下风云。
在原来的时空里,李靖率三千骁骑从定襄东南方向的马邑出发,先是进占定襄城南数里的要道恶阳岭,短暂休整一番,然后趁夜攻破定襄城。
而在这个平行世界,此番李靖所率人马却是从定襄西南方向的胜州金河县开拔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军路线已经与原史发生了根本上的改变。
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但却从来不会简单的重复。如果李曜知道阿史那思摩自行带兵驻守在马邑通往定襄的要道恶阳岭,定然会为李靖捏一把汗。
好在心思缜密的阿史那思摩没有想到唐军会利用冰封的河道行军,因此李靖所部进军非常顺利,离开芒干水之后,他们又一路急赶数十里,比苏定方估算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抵达了预定地点。
苍茫雪原,寒风呼啸,漫天冰雪飞扬。
苏定方踩着雪泥登上定襄城西的一座矮坡,将气死风灯绑在长槊上奋力挥舞。
城门楼里的几个巡卒见状,迅速聚在一堆,不停地晃动手中的火把,他们都是唐军安插在定襄城中的细作,苏定方看到城头上有了回应,赶紧收好长槊和灯具,返身来到李靖近前,兴奋地禀报道:“西门已在我们掌控之中,只待总管一声令下,即可大门洞开。”
周围的唐军将士闻言,俱都神情亢奋,无声地挥了挥拳头,若非军法森严,恐怕很多人就要欢呼雀跃起来。
李靖心中激荡,面色却依旧沉着,他默默地扳鞍上马,抹了抹眼圈和眉毛上的冰渣,望向前方城楼上的一簇亮光,声音异常果决地道:“传我号令,诸营弃用所有弩车和辎重,全员上马出战,随我直入定襄城!”
……
……
“杀啊——!”
夤夜时分,喊杀声突然响彻定襄城的夜空,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颉利可汗快步冲出寝殿,见到城西方向火光四起,不禁脸色大变,忙对跟在身后跑出来的义成公主说道:“唐必倾国而来,不然怎会破城如此之快!”
此时此刻,颉利可汗已经能清晰地听到令他无比心惊的那一声声“活捉颉利”,顿觉肝胆欲裂,也顾不得披挂,简单地裹了一身毡衣,便吩咐胡臣康苏密率隋宫卫士断后,然后带着义成公主、叠罗施、蕤娘等家眷策马驰出定襄隋宫北门,朝着白道的方向仓皇逃去。
颉利可汗前脚刚走,苏定方后脚就率领一众唐军猛卒杀进了隋宫,来不及逃走的人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到处乱窜,苏定方随手拎住一个宫女进行盘问,得知颉利可汗已经麻溜地跑了,气得咬牙切齿,便想要出城追击,却忽然瞥见隋宫主殿墙角里伸出一面白旗,旋即便有一个大胡子老者现出身形来,用奇怪的口音冲着苏定方高喊道:“那位将军,我们要投降!”
须知对于胡族乃至更远的西方人来说,高举白旗即表示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勇气,而华夏文明以白色为象征失败与死亡的萧杀之色,早在秦汉时期就开始拿白旗作为投降的标志,所以即便老者不开口呼喊,苏定方也能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时李靖刚好赶来,举鞭遥指老者,提声喝问:“汝是何人?”
老者单手抚胸行了一礼:“昭武人康苏密,见过李总管大驾。”
李靖伫马笑道:“李某久闻康公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其人了。”接着他又转头对苏定方解释道:“我军之所以能顺利赚城,全靠康公等弃暗投明之人在城中接应。”
待李靖做出虚扶动作,康苏密忙上前不卑不亢地道:“康某已经派兵拿住萧氏和杨政道等伪朝之人,皆是一些老幼妇孺,还祈李总管量轻发落。”
李靖颔首道:“好,劳烦康公前头带路。”
……
……
武德十一年十一月初,唐兵部尚书李靖率五千精骑与颉利可汗近臣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破残隋都城定襄,胡臣康苏密手执隋朝萧后及炀帝之孙杨政道降唐,李靖没有为难那些前朝遗民,派人派车将他们连同捷报一起送往长安。
萧氏、杨政道祖孙二人途经胜州时,迎面遇到率军北上围追颉利可汗的李曜,由于李渊的发妻窦氏与萧氏关系颇佳,所以平阳公主作为李氏嫡女,小时候少不得要陪母亲去宫中做客,因此萧氏一见李曜仍是少女时期的模样,就惊愕得语无伦次:“你……你是莲华?不……不对……你是谁?怎会看起来如此年轻?”
李曜继承了平阳公主的许多记忆,无需他人介绍也识得萧氏,下马含笑一揖道:“明真见过表姑母。”
近年来大唐的护国明昭公主的名声威震四方,连同她的道号“明真”也是尽人皆知,萧氏虽然久居塞外,却也听过一些关于李曜事迹和传言,稳住心神之后,便试探着问道:“老身记得贵主少时曾出家修道,今日得见贵主稚如二八之龄,莫非贵主已经悟得长生之术?”
李曜听得萧氏这番言语,便知对方已然把她认作了平阳公主,只得故作苦笑道:“不瞒表姑母,侄儿患有失魂症,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氏笃信佛教,相比道家的修仙道法,她对佛家的“生死轮回”之说更感兴趣,方才只是出于好奇才有此一问,当下倒也不再多谈,李曜寒暄几句,又问候了杨政道一番,便与对方互相施礼作别,各奔南北。
与此同时,颉利可汗已在逃跑途中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