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谁?”
族长们闻言转过身,露出了后方说话的那人。那男人被血污尘土染得连五官也看不清楚了,一身戌甲上尽是刀剑的砍痕与碎口,嗓子同样嘶哑得难听——好像扯着喉咙喊叫了太长时间一样。林鱼青一定神,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轻叫了一声:“你是那个将军!”
要是没有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只怕獠国根本保存不下来这么多力量。他在乱局中抛开生死,靠着一己之力,将獠国军队一次一次地从溃乱边缘拉回来,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见识过异族的卡什以后,林鱼青甚至对眼前这位人类将军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激。
在锋月轻声介绍了他的来历后,那高瘦将军“噢”了一声,双目忽然在血污中一亮:“你是和大祭司一块儿在高台上的那个人!大祭司呢,他现在在哪里?”
林鱼青浑身一震,被在场众人的目光给笼住了。
“说话呀,”不知哪个族长催促了一句。
少年感觉自己的思绪好像被扯开了几股,卷成了一个漩涡,一时间脑子里都是乱的——他应不应该说出实情?他们有可能相信吗?不说,又会发生什么?
假如世界上有一种力量,能够让人看见自己每一个选择的后果就好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鱼青最终苍白着脸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与大祭司被冲散了。”
众人的失望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我们确实找到了白泉部落,不过艾达与他们不在一起,他们也都已经蒙战神召唤而去了。”锋月叹了口气,朝少年点了点头,“这个夜晚啊……对吧?你也受累了,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一旦找到艾达,马上告诉你。”
也许是今夜受到的震撼太多,林鱼青居然一点都没吃惊。他呆呆地站着,听见那个一直没走的长脸士兵朝他走了过来,就要带他回去——族长们已经纷纷转过了头去。
他现在还不能走!
林鱼青心里清清楚楚地浮起了这个念头,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留下来、留下来又能怎么办;就在他一抖肩膀,甩开了士兵拍上肩头的手时,不知是哪个族长的一句低语,随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要我看,不能再等了……”
等什么?
少年紧紧地皱着眉头,连那士兵的一声“走吧!”都没听进去。那士兵见他不应,一把按住了林鱼青的胳膊,正要拉着他走,少年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意识到眼前这群獠国最具有实权的头领中,竟少了至关重要的那一批人。
“将军!族长!”在少年被半拽着向后走的时候,一个念头已经逐渐成了形;他高声叫道:“祭司们都哪儿去了?是不是都死了?”
“等等,”那个高瘦将军叫住了士兵,一双细长眼睛转到了林鱼青身上。“你怎么这么说?”
“我猜的,”林鱼青喘着气,一边回答,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换作是卡什或者愈凯的话,也许早就想通这一点了——“让我看看白泉部落的遗体吧!”
在族长们的一片诧异中,那将军看着却不太吃惊。他只是皱着眉头,打量着少年问道:“为什么?”
“祭司们遭到不测,自然是因为异族的陷阱。它们既然知道要消除对手召唤坠灵的力量,那肯定也得保护好己方坠灵,这样才有优势——要不,不成了白费功夫吗?我在英灵殿时亲眼见过白泉部落,将军,你们找到了多少具白泉人遗体?”
族长们对视了一眼,高瘦将军叹了一口气,抹了把脸,在一张疲惫面孔上拉出了几道污渍:“三十二具。”
林鱼青顿了几秒,“它们抓到的活口,起码有四十个。”
在族长们一片低低的哗然声里,那将军喝了一声“放他过来!”——林鱼青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走了过来,手心里全是汗。
“我正担心着异族到底还有没有坠灵,”那将军劈头问道,“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林鱼青没有急着答话,反而强迫自己沉下心,像卡什或者大祭司那样考虑了一会儿战局。在几方势力一层一层的布置下,如今情况错综复杂,他原本还引以为傲的那点子聪明劲儿,显得实在太不够用了——
“将军,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你们是想从堡垒中穿过去,与前方大军汇合,对吧?但是如果异族哪怕还有一只坠灵,这么做都太冒险了。堡垒好不容易稳住了,万一再次被它们击垮,那咱们的部队都得被埋进去……”少年想了一会儿,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见那将军果然点了点头,又问道:“从今晚一战中,活下来的异族有多少?”
十万异族大军迟早会兵临城下,但关卡外的五万獠军与这一部分獠军,却被一个岌岌可危的堡垒给拦成了两截。如果不及时汇军,外面的军队无法独自抵挡异族。
高瘦将军呼了一口气,开了口。
“今晚这样的混乱,在历史上百年难遇一次,我们竟然能够还算完好地脱身了,这不能不说是战神的庇佑。异族就不同了……它们在混战和逃亡的过程中,逃的逃,死的死,关卡内已经不剩多少了。我们整合军队后又在附近做过一次扫荡,清剿了残余异族,然而唯独没有发现它们的首领。就算那首领只剩下了几个兵,但只要它还有坠灵,能造成的后果也难以想象。”
“我们从半塌的堡垒中穿过去,本身已经冒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