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路家周围的灯光一个个相继灭了。四周立时寂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蛙鸣、脚步声。天空中,零零星星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窥视着人间的酸甜苦辣。更增深了静夜不可思议的神秘感!
此刻,路家也仅有一个窗口透出柴油灯暗淡、昏黄的光,在深夜朦朦胧胧的笼罩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孤单!但是,它却顽强地燃烧自己的身躯,照射着需要它的人,温暖着人的心。向无情吞噬着它的黑夜,努力抗争着自己生存的尊严和价值呀!
窗户下面一张书桌,书桌旁边一张铺上,躺着朱银、朱玉这对姐妹俩。她俩眉头紧皱地相互对望着,看着朱玉的眼神里,饱含心酸、凄苦的泪水。姐姐朱银心痛至极地搂紧了妹妹,对妹妹无尽的愧欠感,在心里快速、剧烈地加深、加浓: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嫌贫爱富”、“贪慕虚荣”,那么现在痛苦的人就不是妹妹。我真是太对不住妹妹呀!
如果,时光可以倒退的话,我能够把妹妹的痛苦换到自己身上。那该多好呀!老天爷,您老睁睁眼把一切不幸,都报应在我的身上吧!她压根不知道:此刻,房门口有双充满稚气的眼睛,正忧郁地瞅着她和朱玉呢。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路遥,看一阵子,这小人儿心中就会翻腾着一种念头:哎,爸爸为什么总是不听妈妈的话呢?大人怎么也不懂事呢?
朱玉抬起头望着朱银担忧地问:姐姐,建华哥肯定睡着觉了,我这去拿那些私章。可是,你真的能够写得出和建华哥相似的字吗?听着妹妹心口“突、突”跳动的声音,和她那句无助的询问。朱银立即紧紧抱住她,拍着自己的胸脯热切地说:妹妹,你放心好了。姐姐自小就练得建华哥的一手笔迹。你千万不要再担心啦!
朱玉这才破涕而笑地走出房门。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朱银一下子就想起:下午,看到妹妹被大姨哥气得虚弱地倒在自己的怀中,自己心中就升起一股必须保护妹妹的念头来,竟然当众甩了大姨哥两个耳刮子。
然后,还叫路建新、路建国、路建设三兄弟,把大姨哥拖出厨房。现在,朱银倒觉得:下午,自己对大姨哥做得有些过头。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大姨哥的面子问题!
此刻,更令朱银懊恼万分的是:自己伸手甩向大姨哥时,竟然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大姨哥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哦。哎,我脑子当时为什么那样犯浑呢?但是,这些感觉并没有机会在朱银的脑子里扎下跟基。很快,她和郝建的对话,立时就有条有序地、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之中——
下午,大姨兄的后脚刚跨出厨房门槛,朱银就走到愣住的郝建面前说:我说,你和建华哥是结拜过的生死兄弟,建华哥的个性你还能不了解吗?你竟然要他写揭发侯卫东的材料?你应该知道建华哥绝对是不会----
郝建莫名其妙地打断了她的话:哎呀,朱银,你,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呀?朱银拿起一块西瓜递给郝建:我,我是想告诉你,我倒是可以给你写哦。郝建苦笑着别过头去:哎哟,我外甥女是路建华未来的儿媳,他都不愿意帮我的忙。朱银,你怎么还能逗我玩呢?
朱银赶紧解释道:郝建,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咱。咱真的很想帮助你得到你的所爱啊!郝建惊讶至极:朱银,你说什么,你真的帮我吗?你怎么帮我呢?
朱银平淡地说:郝建,我的全是真心话。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我不想让大姨侄失去“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哦!更不想让这个家彻底被大姨兄给毁掉啊!
郝建一听也没想其他的,他高兴至极地拍了一下朱银的肩膀:哎,还是银妹妹明白事理呀。不像路兄那么顽固不化呐!朱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其实,我也只是为了替自己赎罪呢。
郝建听到朱银这句话,猛地万分不解地问她:咦,银妹,你,你这话啥意思呢?闻听此言,朱银这才猛然醒悟了:刚才,自己差点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了。哎,看我这张嘴巴。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够说出这些呢?
想到这,朱银伸出双手使劲揉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地说:哦,我只是小时候不懂事,老是欺负妹妹而已。这就是我要帮你的最最最重要的原因!郝建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哎呀,真的想不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是,话刚说出口,他就猛然转过话头:咦,不对,不对,我要的是路兄写一份揭发侯卫东的材料。这个忙,你好像帮不了我呀?
朱银轻启朱唇苦笑着说:哎呀,如果我没有“金刚钻”,肯定不敢揽你这个“瓷器活”的。她的话让郝建更加莫名其妙至极,他砸吧着嘴说:银妹,你倒说说看,我这个忙,你到底能怎么帮呀?
朱银嘴贴着郝建的耳朵,压低声音说:呵呵,就凭我能够模仿出建华哥的笔迹呀!郝建惊讶至极:嗯,这字迹怎么可能模仿一样呢?陈海峰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俩的对话,这下,终于让他接上话茬了:呵呵,路建华从小就生活在朱银家,他俩年纪仅相差两岁,是一对玩在一起、上学也在一起的姨亲兄妹。朱银能够模仿路建华的字迹,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呀。
郝建一听,高兴至极:哎呀,这真是太好了。朱银接着说:可是,至于揭发材料的内容,你得告诉我一声。郝建伸手拍了自己的胸膛一拳,点着头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写出来